衙役推搡着进来。
进去便见一间标准的四合小院落,四面各一间房拢,围着中间一处院落,院中种着各色蔬菜瓜果,搭着一个葡萄棚架。
晏欢欢当先步入,站在院中指着葡萄棚架的木桩处,“就是这里,我当初就是在这里发现骸骨的。”
杨咏德招手让差役们过来开挖,差役们提了铁铁锹等家伙什将泥土挖的四下飞溅,直盯着晏欢欢指认的地方挖到半人高有余。
除了褐色泥土,空无一物。
晏欢欢有些慌乱,蹲在坑上,瞪大眼睛往里寻去,居然一丝踪影也寻不见了。
杨咏德叹息一声,“晏小娘子,这片院子不久前让老夫翻了一个底朝天,的的确确没有你说的东西。”
“这泥土新翻的痕迹太明显,杨公是否想过尸骨已经被人转移?”
孙向文忍不住打了个岔,他对他这个同僚的单根筋感到颇为头疼。
杨咏德睁大混浊的眼睛嗯一声,“不错,向文弟果然有见识,只不过就算转移,也总得有个下落线索吧,总不能让本县挨家挨户的去搜挖,这扰民的罪本县可担当不起啊。”
“孙县令,杨县令,在下想询问这位晏夫人一些问题,望首肯。”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昭突然道。
杨咏德望向李昭,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书生身上气势威重,颇有些让人发怵。
他不自禁掩饰一般捋捋胡髭,“嗯,年轻人也许有一些高招,请吧!”
李昭一双峻黑幽冷的眼盯住晏夫人,微微颔首,然后道,“夫人得罪,可否请夫人带我等参观一下各间房屋?”
晏夫人绞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轻轻低头嗯了一声。
她走在前面,众人在后面跟着。
首先是正堂,她推门而入,正堂当中一副描金绘碧的花鸟图,两边两把太师椅,一个大花觚,插着几只干花。一扇大的落地屏风相隔,后面是一张床榻,并一张小几小椅,左右两侧厢房,一侧是晏欢欢的闺房,一侧是杂物间并厨房,最后是一间大卧房,应是晏氏夫妇二人居住。
一面参观,李昭一面问她,“您与晏录事是如何相识的。”
晏夫人脸颊上飞过一朵红云,“小妇人先夫早亡,只给小妇人留下一个半大的儿子,小妇人守寡孀居,辛辛苦苦拉扯儿子成人,可是儿子大了要上学堂,小妇人又为银子发愁,只好绣了一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小物件托邻人去集市上卖,可是我那邻人欺我孤儿寡母,卖物所得居然偷偷昧下大半个,被小妇人发现后气不过,与他当街撕吵起来,小妇人相公…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他路过为小妇人打抱不平,小妇人感恩,又听闻他家中娘子不久前与人私逃了,这才动了心思。”
李昭点头,“您儿子今年贵庚?”
“今年满十六。”晏夫人依言回答。
“他住在何处?”
“他在学堂里,平时不回来,如果回来,就住正堂后面的隔间里。”
“今日也不回来吗?”
“今日…本是不回来的,只是近来家中出了这等大事,他怕小妇人一人独居恐生意外,所以天天回来相陪。”
说话间到了厨房,李昭四面环顾仔细打量,厨房里灶台上还闷着白饭,炉下煨着小柴火,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收拾的干净整齐,一只肥的油光发亮的大黄狗缩在角落里酣睡。
李昭目光掠过那一排靠墙搁放的厨刀,淡淡蹙起眉,“这把剁骨刀是新买的吗?”
众人随他的话看过去,目光纷纷落在那把看着明显簇新的大菜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