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长吁短叹了一阵子,一株平平无奇的黄花映入眼帘。
这植株生在碎成三瓣的石桌案上,从裂缝里顽强地挤出来。独蒂开两花,细蕊成双成对相依偎,鹣鲽情深。
“这么热气逼人的地方,也能生出忍冬来啊。”
造化二字,当真无人可解。
她被这小生命的毅力触动,使了个人人皆会的化水诀,给它浇了点水。全当胡闹着玩儿,未经多想。
石中花摇曳,冲她点头。
殿中蒲团锦垫都碎裂了,她找处略干净些的石板坐下,想打坐恢复灵力,臀下一空,直直坠落下去。
“呀——”
她惊叫出声,本能地化妖身往顶上飞,可石板已经落下,盖得严丝合缝,用尽全力也推不开,爪子在上面留下几道白印。
有句话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们这里的石板都成精了么,改叫石头派、石头殿好啦!”
她气呼呼喊了一通,密室寂静无人回应,打出道火灵力想照亮四周,触在墙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此处墙壁有绝灵之效,换句话说,用灵力是打不破的。
储物袋中的干粮能让她撑到秘境自动关闭,但她受不了这憋屈,翻翻储物袋,揪出来那团泛着柔光的地魄。
“你让我受了好大的苦啊,真想揍你一顿。”
握着地魄有清凉静心之感。她单手捧起来,借着这点光观察石室。室内没有桌椅蒲团,每块方砖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挨个敲过一遍后只敲得自己手疼。
恼过后,她盘腿坐下,默念了一遍“禁绝妄念,无有染着”,心经运转过一个周天。
凝神细思,终于省悟那花是何物。
她和洪少柔、小绣球打碎翠玉辟邪后,曾见到腹部文字,“荵花门”中的荵花不就是指那并蒂的金黄色忍冬花么。
福地崩毁,门中药园破败成这个样子,那对道侣祖师并未将如此重要的驻地带走,想必是早就不在了。这样想来,不由得替二人感到悲伤。
情深似海的爱人双双离世,时光荏苒,共同建立的门派也散成碎片,飘落到异域。
药园中无处不在的死寂似乎证明了,没有什么能长久不灭。帝王令臣民高呼万岁,至多不过百年而亡;仙派宗门灭于千秋之后,亦管不得这许多身后事,任后人拆了光耀明珠,掀了琉璃瓦片。
死亡是不可逆转的恒久,但有些东西可以冲破这永恒,就像这一株忍冬,记录着穿越数万年的海誓山盟。
她有了这一层感悟,心经自发运转起来,地魄洁净浓郁的水灵力由经脉流入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