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犯过错,丢官去职了。
宋家小辈晚间尚有晚课,专以用来读书。兽油制成的红烛固然价值不菲,可对于世家来说,却也就是那回事了,这点花费算不得什么。高低错落的烛台将书堂照得通明。毕剥跳跃的火花散发出一阵阵松木的香气,然而宋江的心始终静不下来。宋江的文科学得相当地好,尤其是算学和博闻两门,已到了族学先生教无可教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被送到州里的学院去进学。
不遭人嫉是庸才。宋江背后多有耗费巨大却练武不成的风言风语,只是因为他在别的方面尚有可观之处罢了。
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成器,反而就不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
众人皆知,按照宋江的身份和能力,已经到了外放的标准,只需再等两年,岁数上去一些,便可以外派主持一地的宋家势力。宋家在全国各地的据点,多以商栈的形式存在,而在宋家之中掌管这方面事务的,正是五长老宋钊。
这也就无怪乎宋滨敌视宋江了。宋钊与父亲宋磐两代争家主不成,自然把希望寄托在第三代的宋滨身上。哪知到了这一代,宋惊涛和宋惊海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早奠定了绝对的优势,也就只有宋江看起来尚可一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江一心想在武道一途出人头地,但是家族中有些见识的都看得明白,宋江怕是早晚要走上文事一途,待到宋惊涛和宋惊海兄弟之中一个接任家主的时候,他将会回到家族,担任内、外、刑三堂长老之一的位置。其中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接替与长房一向不和的外堂长老宋钊的职位。
宋滨刚十岁,正是猫嫌狗弃之气未脱,而中二之气初萌的年纪。整日价地被父祖拿来和宋江对比,自然是对宋江极为厌恶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恨的背后,总脱不开利益两字。不过宋江读书虽多,却少历练,只是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
草草地了结课业,宋江带着小凝自回居处。小凝的弟弟小准才是宋江的正牌书童,不过宋江回家时没带上他,留在府城里,与亲随宋满一起,帮宋江照看房舍。
宋江的小院子只有三间房,他自居正堂,左边是小凝小准的房间,右边住的是世仆齐叔父子。
宋齐及其子宋满才是宋知鉴安排着照顾宋江长大的仆人。宋齐连着他的父亲、祖父、曾祖,已经是第四代在宋家为仆,因此年轻时被安排在宋知鉴身边为护卫。后来娶了一位宋家支脉的女子为妻,所生的一子这才被特许入了水字辈。
“齐叔,小凝,你们自去睡吧。”飞身上了房顶,盘膝坐在屋脊旁,宋江说道,“我看会儿月亮。”
老仆宋齐也听说了白日的事情,知道少爷心中不痛快,但他一向口拙,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叹了口气,自回房去了。他一向睡得早,早餐一向是各院自己准备的。
小凝的心情也不好,白日里宋滨的话对她的刺激很大,她皱了皱眉,也推门进屋,然后又把头伸出来劝道:“你也早些睡吧。月底可是看不见月亮的。”
宋江一笑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