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每次老板来墓地的时候,都会待一段时间。
小周知道,今天可能要久一点,他跟墓地的管理员见的次数多了,每次小周等人的时候会在管理员的办公亭里等,今天雨大,管理员邀请他进去喝口茶。
“陈老板的精神看起来比之前来的时候好。”管理员道。
小周“还要麻烦您看着,最近这边没什么事吧?”
“这能有什么事,都给你们安排妥当了。”管理员看着天气,余光不禁往山里的位置看,山上一层层白色的墓群,他看着旁边这个西装革履的助理,还是没多嘴说其他事。
这个助理话比较少,他们老板又是个怪人。
陈老板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没那么差,他认识的老板都恨不得自己长命百岁,只有这个古怪的陈老板,不忌讳生死,早早给自己备了块墓地。
像这样的雨天还跑来这边……管理员没说话,只是又多煮了杯热茶。办公亭里还响着电视机的声音,小周没有空闲下来,而是不紧不慢地处理着手机里事务。
没一会,远处的灯光打了一道过来。
阴雨天路况不明,管理员正打算出去看看,便瞧见旁边的小周接了电话,“沈先生?”
“是的,我们在这边。”
陈其昭没带花,也没带别的东西。
三座碑周围的泥泞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朦胧的雨幕里几张照片逐渐变得不太清晰。陈其昭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说到后面没其他话说了,他就干站在墓前发呆。
越过伞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陈其昭想往前擦擦碑上的雨水,只是在伸出右手的时候他习惯性停住,换成了左手,“可能我真是命硬,这么多年,老天也没想把我收走。”
擦掉一些,很快就又湿了。
孤寂是无声的回应,照片里的面孔似乎随着水流渐渐模糊了,一如时间漫漫,他好像也快记不住记忆里人的模样,回想起来的熟悉面孔,带着一层灰色的陌生。
陈其昭微微垂目,看着那些水流快速流过。
把事情交代完了,他站直的时候觉得满身的疲惫涌了上来,这一站就站了许久,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天边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的闷响。
陈其昭无声地说着“下次再来看你们。”
雨水催促人离开,陈其昭步履缓慢,只是他刚回过身,就看到沈于淮撑伞站在他身后,两人目光相及,沈于淮把一捧花放在了中间的位置。
陈其昭静静地看着他,对方的话语变成无声的默剧。
再等一会,沈于淮说完了话,两人并着往山下走。
“你怎么过来了?”陈其昭才开口问。
“知道你来这边,来看看。”沈于淮微微侧目,注意到陈其昭身上湿漉的衣裳,“别感冒了。”
山下小周跟司机还等着,陈其昭说了两句后,得到了来自管理员的一杯热茶。
“谢谢。”陈其昭道。
管理员也给沈于淮倒了一杯“雨要大了,快回市区吧,不然路不好走。”
小周跟司机回公司,陈其昭上了沈于淮的车,两人往家里走。
很幸运的是,到家里的时候雷暴雨才落下来,轰隆轰隆,比以往的几日还要响。陈其昭回屋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去沈于淮家里蹭饭。
“我以为你今天会回去。”陈其昭跟沈于淮面对面坐着,“雪岚姐问我去不去吃饭。”
沈于淮闻言停了下,“你没去。”
陈其昭嗯了一声。
沈于淮静静地看着眼前人,两人吃饭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提起工作的事,沈于淮说了他今天遇到的几个学生,陈其昭说到有个高层搞小动作被他抓了。
很平常的对话,说一句可能没下一句。
沈于淮边听着他如常的语气……只是对方在舀汤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陈其昭吃完饭,想帮忙收拾的时候被沈于淮拒绝,他就只好去电视机上找电影看。晚上没什么事,他也不想处理工作,脑子空荡荡的想找点别的东西填充。
“我们上次那个电视剧看到哪了?”陈其昭问。
沈于淮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上次那部看完了。”
陈其昭停了下“看完了吗?”
沈于淮“看完了。”
只是最后那几集,陈其昭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看的。
陈其昭只好找了部新电影,他调整了客厅里的观影光线,调完之后正想问问沈于淮忙好了没,就看到个人影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找了部电影,评分挺高的。”陈其昭点了播放,片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较暗的光线里,雷雨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
电视机里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客厅,陈其昭正想跟他简单说一下电影的前情简介,刚侧过身体的时候,一直放在腿上的手被沈于淮拉住。
温热的感觉顺着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沈于淮的手是温热的,一被对方握着的时候,骨子里那种密密麻麻的痛感似乎被温热给掩住了。
“手疼了怎么不说?”沈于淮解开了塑料袋,沙沙的声音伴随着膏药浓厚的味道。
阴雨天,车祸落下的伤痛偶尔会找上他,特别是手,从骨子里延绵出来密麻的痛感。前几天他还贴着膏药,只是膏药贴完了,还没来得及找医生拿。
电影还在播放着,陈其昭透着电影的光注意到沈于淮的动作。
右手差点残废,骨头当时都碎了,尾指那一片还留着一些疤痕。沈于淮的手拂过那些疤痕,过了一会才把膏药贴上,“臂膀疼吗?”
陈其昭有点走神,“还好,今晚有点用不上力。”
沈于淮贴完手背的,又拿推开了他的睡衣,把另一块膏药贴上,“嗯,这电影讲什么的?”
陈其昭闻着熟悉的中药味,把刚刚看过的简介说了。
只是错过了开头的剧情,现在他连男主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沈于淮“有点冰。”
陈其昭应了声,“下雨了就这样。”
温热的感觉缓解了痛感,一点一点的,伴随着轻微的力道与热感,像是在抚平着什么。
直到电影放完了,沈于淮都没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