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扔下这句话,陈屹离开书房。
陈歆野站在原地。
总是这样,不管她是反抗、是歇斯底里,还是顺从,在这个家,得到永远都是漠视。
“你也是来教育我的吗?”她擦掉眼泪,“我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
关孟珍没看她,落座沙发,仪态落落大方。
陈歆野最讨厌关孟珍这样。
就像是个假人,时刻在脑子里输入“完美”的口令,她多希望自己的妈妈和别人妈妈一样,哪怕是骂她,也好过如此。
关孟珍整理下裙摆,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爱情可能根本不存在?”
陈歆野愣了愣。
不仅是陈屹有初恋,关孟珍也有。
关孟珍的初恋是比她大一届的学长,两人当年在学校里是金童玉女,感情甜蜜。
后来,关孟珍毕业,关家谋划她的婚姻,找到学长。
“都用不着金钱还是地位的威逼利诱,他就答应和我分手。”关孟珍说,“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我没再见过他。”
说到这里,关孟珍笑了笑:“所以,你怎么知道你和那个男人不是这样的结局?”
“不会的。”陈歆野立刻否认,“他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关孟珍起身,走到书桌旁,视线扫过上面的一系列文件。
“你父亲早上确实见了他。”她说,“两人谈了谈,你父亲只一个问题,他就答不上来。”
——除了虚无的感情,你还能给我女儿什么?
陈歆野的心被狠狠揪了下,一时哑言。
关孟珍继续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应该明白,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普通人暂且不论高攀不高攀,但他注定驾驭不了。”
身份背景的悬殊注定了两人关系的失衡。
这样的失衡就像是手上的口子,刚开始或许不痛不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无法救治而越裂越大,最后,鲜血直流。
陈歆野摇头。
即便是这么个道理,戎彻肯定也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关孟珍顿了顿,视线落在远处,“几年的感情都能说没就没,何况你和那个男人才三个月而已。”
“你父亲也跟他说了,就当没开始过。反正这么短的时间,你们的感情基础很薄弱,现在这么断了,对你对他都……”
“我不听!”
陈歆野捂住耳朵,心上好似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要窒息。
“你是我妈吗?你生了我,就对我一点儿感情没有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在你和我爸心里,我这辈子是不是就活该没人爱?就活该像个工具一样活着?”
陈歆野在这个家一刻都待不下去,摔门离开。
关孟珍张了张嘴,手抠住桌沿,没拦。
*
陈歆野回了戎彻的公寓。
这一路上,她给戎彻打了无数电话,他一直没接,公寓里也没人。
陈屹和关孟珍的话不停在她脑子里回响打转,她孤立无援地立在客厅里,六神无主了一会儿,转而给糖糖打电话。
从糖糖那里问来郭天铭的号码,她再要拨号,戎彻回电。
“歆野。”
听到这两个字,陈歆野差一点嚎啕大哭。
她忍住,尽可能平静地问:“你在哪儿?”
那边安静了几秒,回答:“我要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在公寓等我,一处理好,我就回去。”
陈歆野起疑。
她捂着额头在客厅踱步。
她以为自己能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可太乱了,不管是脑子还是心,都很乱。
“你是不是见了我爸?”
这次,那边是更长的安静。
这漫长的十秒,每一秒都是一根又细又长的针在穿透陈歆野脆弱的神经。
马上就要绷不住的时候,戎彻说:“是,我见了你父亲。”
“你……”
“给我些时间。”他说,“你在公寓等我,我这边一处理好立刻回去。”
陈歆野还是不信。
可此刻,她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因为如果他退缩了、放弃了,最起码的,他们能见一面,就不至于毫无转圜的余地。
“好。”陈歆野说,“我等你。”
*
下午,关于陈歆野的新闻从网络上消失。
甚至检索“陈歆野”三个字,出来的也都是bug或者乱码。
丁雯珊第一时间猜到是陈屹出手,她打电话告诉陈歆野后续公关她会安排,叫她不要多想,也别担心。
陈歆野回了句“知道”,关机。
这晚,陈歆野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她梦到自己在西雅图的那次没有得到戎彻的拯救,被男人们侮辱后,死在街头;
她梦到自己接受心理治疗,医生告诉她这辈子她都好不了,她永远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梦到影迷们集体向她泼脏水,骂她,让她滚出娱乐圈;
她梦到,戎彻她和分手。
陈歆野惊醒。
眼前的眩晕叫她恶心,她下了床,冲到卫生间干呕,呕出来的全是苦水。
瘫坐在地上,陈歆野抱着自己闷声大哭。
无助和不安像是一只只触手把她往深渊里拽……
陈歆野哭到双腿麻木,她抓着水池边缘起来。
镜子里,她是一个丧气的鬼。
拧开水龙头,陈歆野洗脸,把眼泪全洗掉。
回到卧室,她拿出手机开机。
不管结果如何,赌一次,就不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