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再难寻踪迹。
乐遥戴上了胡九箫亲手缝制的棉布护腕,浅黄色的斜纹碎布,填了薄薄的棉絮,缀上六片轻薄软韧的暖玉,拿在手里就是一股舒适的温热。
在细瘦的手腕上环绕一圈,不松不紧厚薄均匀,虽然针脚粗陋了些,却是时时散着一股热度,慰贴着在寒冬里隐隐作痛的伤处。
年关将近,乐遥找了块抹布出来,端了盆水,把屋里的桌椅板凳衣柜床铺全都擦了一遍,推开窗户,对面相识的邻居刘婶也在清扫屋子,两人一眼就对上了视线。
是见过几面的邻居,乐遥笑着抬手打招呼,对面的刘婶却微变了脸色,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不清是憎恶还是鄙夷,随即人就从窗户后头消失了。
乐遥愣在了原地,抬起的手都还没举过头顶。
不妙的感觉从心底滋长蔓延,渐渐成了不祥。
乐遥慢慢垂下手,握住窗台,茫然地想着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阿遥,做什么呢?”胡九箫手上端着一小碟绿豆糕,跨过门槛进了屋,看看乐遥两只手都不得空,捏了块糕点送到乐遥嘴边。
乐遥张开嘴,把绿豆糕轻轻咬住了,舌头一卷,整个儿含进了嘴里,举了举手里的抹布,含糊不清地说:“过年打扫屋子。”
“你呀,傻了么?”胡九箫点点小狐妖的脑袋,一手端着碟子,空出的一只手引出妖力画了个符文,一打响指,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乐遥张开嘴,呆呆地看着干净的新屋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手上的抹布,泄气般地一把扔进水盆里。
胡九箫看在眼里,又把一块绿豆糕递到乐遥唇边,轻轻在唇上点了一下,含笑道:“我教你,学不学?”
乐遥眼睛亮了一下,一口吃掉糕点:“学!”
只是最简单的除尘术,乐遥只用了一刻钟就学会了,然后用新学会的术法满屋子乱跑,专门找些积灰的地方练习。
胡九箫就坐在树底下,挑了一小箩的花生剥着壳,琢磨着做点花生糕给乐遥换换口味。
院子外渐渐响起了嘈杂的嚷声,像是都聚集到了家门前,吵嚷声越过院墙和大门落进院子里,夹杂着“小倌”、“狐狸精”之类的难听字眼,乐遥蹲在角落里停了动作,脸色发白地朝坐在树下的人望去。
胡九箫早已停了动作,双手按在石桌上,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察觉到乐遥的惊惶不安,胡九箫安慰地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乐遥就像找到救星一般,跳起来快步跑到胡九箫身边。
乐遥对这种人多势众的围堵场面总是有挥之不去的恐惧感,何况听那些话说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来找谁?”乐遥揪着胡九箫的袖子,脸色发白地小声问道。
“别怕,有我在。”胡九箫轻声安慰着极度不安的小狐妖,将人护在身后,缓步朝着大门走去。
仅凭胡九箫的一句安慰和保护,乐遥竟奇迹般地安下心来,脸色稍稍松缓,小步跟在胡九箫身后。
胡九箫拉动门栓,外头传来一阵嘈杂拉高的呼喊声,带着兴奋热闹的语调:“出来了!出来了!”
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瞧见胡九箫的身影出现,立时像闻见了血腥味的苍蝇,挤上来指指点点兴奋地嗡嗡叫嚷。
“这就是那个小倌?长得真俊呐!”
“什么啊!他身后那个才是!”
“这么久的街坊,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