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有底线可言,有下线可言吗?
从救护车上被人抬下来的黄建良左顾右盼了一下,没有看见孙筱悠,一时之间相当愤怒。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为了孙家都拼成这个样子了,她这个女人怎么就连一点做人妻子的直觉都没有。他不求他亲自伺候自己,但就连迎一迎这么简单的事,难道都不做吗。
想到那女人,甚至就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去做,黄建良的脸色很不好。
不过当前要最紧要的事却是入院之前的检查,这时一点都耽搁不得的,所以也就顾不上置气了。不管怎么样,从昨夜出事到现在,他至少在那群闹事者手里呆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虽然正如罗琼推测,那些人对他并没有多少歹意,但苦头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点的。
正在CT室里照片,突然听见外面有女音传来,是罗琼正在同医生讨论自己的病情。
一时之间没能把持住,咧嘴笑了。
那女人,终究还是把自己当成丈夫来看的,他就知道,象象孙筱悠那种身份的人,不会做到,甚至就连脸面都不顾这一步。他就知道,虽然没能将罗琼诳到工地上去救自己,但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至少在今天之后他的丈夫身份,算是板上钉钉了。
不是上门女婿,不是未婚夫,而是真正的丈夫。
要知道,如今可是一个真爱漫天飞舞的年代,所有的一切,有爱足以。
……
医生办公室内,脊椎外科的主任正在叮嘱罗琼,关于黄建良病情的注意事项。“别的不说,但他的脊椎是曾经受过伤,骨折过。所以以后一定要留神保护,再受伤什么的,绝对不行了,甚至长时间伏案工作也不行,以后一定要小心养着。无论多么年轻,身体再有本钱也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下去了,否则一个不留神,瘫痪了都是轻了……”
抓着黄建良的片子,又看了好一阵子,主任嘀咕道:“不会啊,按理说绝对不会,他还那么年轻,也不是多复杂的骨折,怎么会愈合得如此糟糕。一定是骨折之后压根就没有休息,就跑出去了。一定是这样,所有才会畸形愈合得这么离谱。现在得年轻人啊……”
主任之后的哀叹,罗琼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翻滚着的全都是有关黄建良的病情。虽然医师一口咬定,黄建良是因为贪玩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但罗琼却不那么认为,因为她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无趣的男人。
玩?不能吧。
黄建良要是乐在其中地跑出去玩,那感觉就像她罗琼一夜之间变得,如同交际花那么长袖善舞,一般滑稽可笑。能叫一个脊椎都骨折了的人,带着伤跑出去的事,除了生存二字之外还能有其他的吗?要知道,在这世上有一种工作,叫做生存。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颇为压抑。
……
等到黄建良昨晚一切检查,被送回病房,罗琼已经安安静静地呆在里面了。
看到罗琼那张恬静自若的脸,也不知怎么的,黄建良心里又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丫的,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为了整个家都折腾成这样的,罗琼这个妻子能不能拿出点紧张劲出来,就算只是面子工程,但做做也好,让他这个伤者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一点啊。
虽然就连黄建良自己也知道,一个身份上升到孙筱悠那种级别的女人,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慌乱的。但怎么说呢,知不知道和心里在不在意,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不看罗琼。
后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对着一旁的护工招了招收,用不着更多的嘱咐,后者立刻端了热水出来。将手放在水里试了试,温度刚刚好,然后拧了一把,坐到黄建良身边去给他擦脸。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在工地上被关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人,身上有那么一点点脏,在所难免,而她记得,他是有洁癖的。
当脸被温热的毛巾覆盖,然后是手和身体,一时之间,黄建良非常惊讶,想到堂堂孙家大小姐竟然纡尊降贵地去做下人的活计,心里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闪光亮了起来,可以预想,第二天出现在各大报刊上的,必定是传闻中的夫妻和谐。
社会大众最喜欢的那种温情和正能量,将压过所有的丑闻。
但在这阵闪光灯,他看见的分明是一张恬静自若的脸,既没有妻子该有的温情,也没有仇人相见的可怕,当下明白,自己和这女人的路,只怕就真的难了。无爱无恨,从此路人可不是就这个意思,若她恨他,黄建良反而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生机。但现在,真的没了。
嘴唇轻轻地蠕动,“您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他说。
而她低下头道:“感谢您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记住,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无论我最终变成什么模样,您都得受着。”区区面子工程,您会我也会。
从护工手上取了稀饭,一点点地吹凉了喂给对方,罗琼摆出伺候母亲的姿态服侍黄建良。
她的心,她的神态,真的就像在伺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