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回去?”
她的脚步放慢,脸侧有伸长的花枝拂过,片刻后才道:“你很想回去?”
青樱纠结了一会儿,道:“这里的桃花很好看,我本来是想多玩一会儿的,但灵气好像有点不够,脑袋晕晕的。”
曦和一笑。青樱生于洛檀,长于洛檀,自小得洛檀洲中浓郁的灵气滋养,现在才万余岁,无法离开那里太久,这也是她鲜少带她出远门的原因。
她回过头,抬起手来,指尖在青樱眉心轻轻一点,一层淡紫色的雾气笼罩在青樱的全身,然后缓缓地渗入她的身体。
“可觉得好些了?”
青樱睁开眼,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笑起来:“主子真好,回去的时候记得叫我。”说完便一头钻进蟠桃林里没了人影。
她微微一笑,转过身,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缓步走在桃树的枝桠间,四周宁谧如水,七眼泉潺潺地流动着,她轻轻抬起手,一颗在枝桠上滚动的莹白光珠,调皮得像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一般,在空气中盘旋了两圈,然后浮在了她的手心。
“洛檀洲的紫藤萝乃是四海八荒至美之景,天宫与之相比,怕仍是差得远了。”身后有声音传来,她半侧过身子,回首只见那人踏月而来,一身墨色的锦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银色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贵气的冷光。男子对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道,“只是洛檀荒冷,即便尊神喜静,遥居东海之上,偶尔也未免觉得清寂罢?”
“洛檀虽鲜少有人烟往来,但岛上仙灵不少,草木繁盛,半分谈不上荒冷。”曦和的手微微一抬,看着手心的光珠飞走,淡淡道,“想来太子殿下并未去过洛檀洲,因而才有此误解。”
“此荒非彼荒,尊神怕是会错了我的意。”广胤一笑,缓缓上前几步,离她更近,“何况,我以为,我曾有幸去过洛檀洲。”
曦和一哂。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凡界历劫之时去过洛檀洲,且不说他以当时区区凡人之躯决计无法接近洛檀千里之内,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她都是不可能轻易带外人入岛的。
但此时此景却不好随便拂了他的面子,曦和随口问道:“你是如何去的?”
“谁知道呢?”广胤随意地一笑,“或许是在梦里罢。”
曦和看他一眼。
此时此刻,这人的风貌与先前又有所不同,既非人前高位的太子殿下,亦非在桃林中巧遇时的彬彬有礼,虽然依旧的温润悠然,却平添了几分亲切与风流。
看着倒并不讨厌。
她自然发觉了他已不再称呼她为“师尊”,而是同旁人一般称她一句“尊神”,但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并无旁人那般的尊敬与惶恐,反而轻飘飘的似是毫无重量,落在耳中如羽毛般挠得人有点痒,听上去就像是以“你我”相称。
“你可是今日的主角儿,就这么从宴席上出走,恐怕有所不妥罢。”她出来的时候,宴会才刚进行到一半,她并未察觉到他尾随自己出来,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甩掉那些对敬酒热衷得无以复加的神仙的。
广胤却浑不在意。他从生下来便被天帝立为太子,自小见惯了各种场面,喝酒应酬也都是家常便饭,在这一点上,他比曦和要应对自如得多。
“席上有二弟在,又有歌舞,他们不会无聊。”他道,“只是无意中发现尊神独自出来,担心尊神一人觉得寂寞,便出来与尊神聊一聊天。”
眼见着话题又绕回了自己身上,曦和转过身,抬步向前走去,四两拨千斤:“那你想要聊什么,说就是了。”她可没有忘记此人在今日早些时候是如何冒犯她的,依据以往从长渊等人口中听说的关于天族太子的种种事迹,她已下定论,此人必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纵然表面装得再怎么温文尔雅,骨子里都是很难对付的。
广胤在她身后跟上来,注意到她的语气,只淡淡一笑,道:“尊神可喜欢下棋?”
曦和凑在一朵开得正灿烂的桃花边轻嗅着,微微闭着眼睛:“你听谁说的?”
“不是听说的。”广胤道,“在凡界之时,我常与尊神对弈,对尊神的习惯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夜间有风,吹得花枝微动,暗香扑鼻。
曦和沉默了片刻,鼻端仍旧停在那桃花旁,问道:“你那时候同我很……”她斟酌了片刻,选了一个听起来较为恰当的词语,“亲近?”
“很——”广胤微微停顿,曦和感到他似是笑了一下,又似是在强调着什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