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户一颤一颤地发抖,看来风又大了。
孙少恩有点认床,似乎过了好长时间才睡着。半睡半醒中似乎听到梅子姐在含糊地问道,“少恩,冷不?”又感觉到有人在触摸她的耳廓。随即被褥被掀开一角,一阵冷风袭上身来,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梅蕊起了身,赶紧轻轻地帮她掖好被子,摸索着去点了蜡烛,将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的窗户关实。
从窗户钻进来的风,肆无忌惮的,使得烛光忽明忽暗。微睁了眼,见着梅蕊模糊的身影,孙少恩呢喃一声,又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中。
又是一日晨,夜仍未褪去。
梅蕊睁开有些腥红的睡眼,四周朦胧而迷茫,轻轻的揉揉双眸,昨夜睡得并不踏实,不禁有点头痛。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四下静悄悄的,也不急着起来,贪恋被窝里那人的温度。
想陪她再小睡一会儿,酝酿许久却无法入眠,闭着眼睛躺在炕上想些有的没的,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响起了鸡叫狗吠声,瞧着天色渐亮,便轻手轻脚地穿衣起身。
“梅子姐……”睡得昏昏沉沉的人,眯着眼睛鬼使神差的拽着她的衣角轻声咕哝了一句。
梅蕊扭头一笑,轻柔的将她的手掰开收进被窝。
屋外凄厉北风,似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手掌,毫不怜惜的拍打着门窗,使之发出阵阵呻*吟声。
梅蕊恍若未闻,犹自对镜将散落的三千青丝盘成一个简单的高髻,戴上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撑着镜台起了身,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才轻移莲步向外走去。
打开了门,却见门侧一约莫十七八岁的婢女恭恭敬敬的候着,原本一声不吭、肃然待立的人,见了她便轻轻福了一福,轻声笑着说是夫人吩咐前来伺候的。
梅蕊客气的接过她手中的洗漱用具便将人打发走了,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岂好使唤人来伺候。
想来等会又是好长一段路颠簸,洗刷完了便催促着孙少恩赶紧起床。
“梅子姐再睡会儿”见她催得紧,孙少恩赌气似的把自己埋进那上面还残留的熟悉气息的枕头里。
在别人家作客总不好赖床的,梅蕊柔声道,“少恩快起吧,再睡下去人家该笑话了”
“梅子姐给我抱抱便起”伸着手渴望地看着她,动作语气很是慵懒,孙少恩在这陌生的床睡得不安稳,可以说是一夜十醒,只是每当看见身旁熟悉的人才又睡去,反反复复的,难免精神萎靡。
一副不随了她意便不起的神情,看起来十足正在耍泼的孩子,梅蕊又好笑又好气,却不忍心拒绝,俯低身子随意的搂搂她。
孙少恩哪里肯罢了,伸出手抱她个满怀,下巴搁在她梳好的发顶蹭了蹭,闻着熟悉的气味,目光慵懒涣散。梅蕊亦未做推却,顺势偎在她胸口,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心里是幸福的温暖。
两个人默默地温存了一会儿,听着她越发轻缓的呼吸,梅蕊轻声叫道,“少恩?”
“嗯?”孙少恩恍恍惚惚的,显然是要睡着了。
“莫要睡了,快起身吧,小黑在家不知如何了,我们早些回去看看”
过了片刻,孙少恩犹犹豫豫的道了声好,梅蕊从她身上起来后,才慢吞吞的双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等她洗漱妥当后,梅蕊将长衫、大棉袄……一件件抖开给她穿上,仔细整了衣领,又给她着上那既暖且轻,又隔潮,即便在在雪地行走也轻便而不滑的靰鞡鞋,甚至还有暖帽。
这些穿着什物,大小无不悉心准备,可见夫人是十分上心的。
这会儿天色已放亮,一府的下人忙进忙出,穿梭着,忙碌着,各自干着分内事。
出了屋,两人径直朝着主人家住的小院走去,与县令夫妇辞别,说要赶路。哪知热情好客的夫人依旧拦在前面,说什么也不让走,再赶也要吃过早点才放行。
没过多久,有人来报早饭熟了,县令夫人便领着孙少恩两人到膳厅用餐。
席间,仆人不断地端来各种样式的吃食,或汤或粥或饼。夫人忙招呼两人多吃,免得路上挨饿,又亲自夹菜盛粥。
过分热情,倒使梅蕊觉得过意不去,连连道谢,而孙少恩却不客气,尽管吃。
下席后,稍作休息便真的要走了。
夫人也不再强行挽留,叫人打包了糕点让带路上吃,或是出于礼尚往来,送了好些御寒的新衣物给两人,听说梅蕊针线做的不错,便又赠了两匹上好的绫罗绸缎,末了,千叮嘱万叮嘱家里的马车夫要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顺便认认路。
县令夫人的体贴、周到、慷慨,梅蕊千恩万谢,但无功不受禄,自然是万般推拒。碍于她说是初次见面的一点心意,也只好受着。
吃食、布匹、衣物等行李早有仆人搬上了马车,将梅蕊搀扶上车,孙少恩深深作揖之后,也跟着要跳上马车。
对于毛头毛脑行事鲁莽的年轻人,县太爷从来看不上眼,因而也并不多搭理孙少恩,但临分别时,却对着她叮嘱道,“既然认了亲戚便要多多走动,甭管逢年过节,便是往常得空也可携妻过来聚聚”
孙少恩脚下一顿,扭过身来,郑重的点头应下,能结上这门亲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她自然是乐意的。
“是呀!两家人要多往来,若是遇着不能解决的困难也要来知会一声,莫要生分了才好”
县令夫人话音刚落,小虎子便挤开堵在一旁的孙少恩,铆足劲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坐在梅蕊身旁,扬言要到小姑父家拜年,祖母刚说了要有来有往的。
他长在赤水城,年纪尚小,不曾出过城,对于昨夜孙少恩添油加醋所描绘的世界心驰神往。他想逗逗那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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