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桥就忘了。
经过他身边时,我把红伞递给他,他低头看着我手里的伞,没有打算结过。一头发发粘满了碎碎的白雪,落在他的睫毛上,落在他的肩上。
“没话和我说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豆大的泪珠说下就下。
他缓缓抽离,做了个请的手势,奈何桥上浓浓雾,他不希望我继续逗留。
阎王跑上来打破尴尬,手上拿着生死簿,“白帝大人……哦,额,这位公子,你看,既然你以后都会在这里,就麻烦登记一下,是叫……郁狩……是吗?”
阎王提笔就要写,他打断了:“不,来时坐了一辆鬼车,就叫鬼车吧!”
阎王明显一愣,“这也太草率了吧?来这里的人都给自己取好听的名字,像白夜,陆泽,易川什么的,鬼车?公子可以再好好想想……”
可是他点了点头,没有再思索片刻,对阎王道:“就叫这个名字。”
说完,他转身离去。他走了几步,我喊道:“此去一别,再见面时,已是相望不识,难道你真的和我无话?”
他停下脚步,指腹搓着小雪,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漠然开口道:“盼归。”
说完,他坐上他钟爱的鬼车,而我转身步入轮回。
阎王在背后道:“放心吧,我定会安排你每一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就算没有,也有相同读音的字,他一定会认出你来的。”
……
屋外下着细雨。
玉狸抱着她刚诞下的孩子,急匆匆的往我房里跑,身后跟着推轮椅的方判官。
“玉狸,何事如此着急?”我淡淡道。
玉狸喘了一口气,笑了一声道:“也就你还如此淡定,你都不知,外头热闹极了。今日七月半,你难道不想出去凑热闹?”
“过的真快呀,又是一年七月半……”
“是啊,今年……据说酆都城会有很多花样,你在房子里也闷了好久了,今晚听我的,跟我出去转一转,透透气!”
玉狸的好心,我是知道的。可是一天见不到鬼车,我这心里总是沉不下,更别提出去散散心。何况昨晚还梦见他,梦见他浑身是血,身后电闪雷鸣。
玉狸哄着怀里的孩子入睡,良久,她才对我道:“有些人该见面时,总会见到的,见不到面,怎么想也没用。”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我笑着推了推她。
“不管怎么说,离十年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来你都心心念念想着白帝大人,可是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玉狸叹了一口气,“每日看你愁眉不展,就是我家这几只小狐狸,也没能让你真正笑一回。这样还怎么等下去?”
“罢了,今晚就和你出去吧。”
“好!”
夜晚,湿漉漉的街道上灯火通明。
很多鬼商在地上摆着货物,有百年的尸体,也有刚剥下的人皮,还有活的人,死的凶兽皮毛……
玉狸问我喜欢哪个,我忍着身体的不适,转身走向别处。
只见一个画皮鬼正在帮别人画皮,地上的颜色撒了一地,可没人会在意,纷纷只看她的技艺高超。
只见她画完皮后,自己架了一个支子,铺上宣纸,对大家道:“接下来不画皮了,改画人像,五十两银子,谁来?”
“五十两?”
“真贵啊!”
“就是嘛,我一天都挣不了这么多!”
……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还真的有人扔给她五十两。那是一个一身红装的男人,看不见他的正脸,只看他的身形,比较消瘦。
画皮鬼在画上挥舞,很快就画完了那男人的画像,男子过去看一眼,黑发和红衣交缠,他抬手拿画,衣袖滑落,他用手拖着。
很熟悉的感觉……
“公子……”我上前一步,可是那男人拿了画就走。
“请等一下!”我追上去。
不知道在他身后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着眼前的男子,伸手刚要触碰,他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我猛地收回手指。
“泽昊?你……”
卯玄仙君,他竟然穿了一身红袍,把我引到曼珠沙华这里来,我想不到是为了什么,见到他,我只想问鬼车的去处。
他却先开口道:“就算你问了我也说不知道。”
“好吧……你穿一身红色……真不合适。”我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他就笑了起来,对我道:“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跟白帝很像,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他是我心中的唯一的神,能够有幸和他相似,是我的荣幸。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心中唯一的神,会做出杀害仙君的事。”
我转身一看,他果真愤恨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