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南越国而言,南疆只有各族相互牵制,南越后方才能稳定。至于如何利用这骨巫族,自然早有计策。
“朱大人,此事目前只有我族中几位长老知道,朱大人不清楚是正常的。我们骨巫族还需要贵国的帮助,当然会拿出足够的诚意来。”黑狄说道。
“我朱某自然是相信长老的,只是对这鬼司之道向来敬而远之,加之刚才那一阵恐怖的波动,实在是……嘿嘿”青袍男子打了个哈哈,有些不好意思。
“朱大人不必紧张。”黑狄用沙哑刺耳的声音继续解释,“我听上师说过,阴司界里就像百川入海,往生的亡灵像河流一样从各地汇集到阴司界中。那里是一个荒芜之地,毛都不长,古人跟今人都有可能同处一地。这阴司招魂,就是利用这往生道中的薄弱节点,划开一定的空间,将往生的鬼魂里抽下一魂半魄,用秘术将鬼魂封印在这些的齐魏士兵的尸体中。既然是从阴司中借道抽魂,一定会受到亡灵厉鬼的抗争,难免也会有波动……”
他蓦然一顿,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这次波动确实不同寻常,不是我黑狄能够解释的。”
“不同寻常?”青袍男子大吃一惊,眉下一对小眼瞪大了望着对方,“黑狄长老,那今晚的计划……”
黑狄一拍敞开的胸脯说道,“朱大人放心,只要我族上师在,自然没有问题。”
他顿了一下,又向着青袍男子,右手划出一个数字,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朱大人,当初我族答应与越王合作,越王说的可是为我族提供足够多的士兵尸体,如果只是今晚这些,可是远远不够的。”
“嘿嘿,长老久在南疆,不知道中原形势。如今的齐王尚武霸道,四处攻伐诸侯,怨生载道,已经惹得五国联合起来攻打齐国了。齐国跟五国混战的这段时间内,战野千里,尸横遍野,长老何愁士兵尸体不足呢?”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有士兵的尸体和亡魂最适合用于炼制尸兵了。朱大人也可放心,这批尸兵炼成之后,一定会协助贵国完成大计。”黑狄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声尖啸传来。
黑狄往某方向石坛望去,大喜,“上师召唤我,我需立刻前去。接下来是施法的关键时候。朱大人,上师施法时不容分心,还要烦劳朱大人多多护法。”黑狄说罢便急步往石坛而去。
“黑狄长老放心,我此次带了三百人,都是修为两三段的好手。不过我们还在魏国境内,上师施法后,我们需尽快撤离,以防有变。”青袍男子应声回答,转头又吩咐身后的一队人马,“你们分头去守住各个要点,探听消息。另留一些人手在此地巡逻,以防有变。”
“遵命!”手下人人身穿便衣,腰配宝剑,分为五队,分头而去。
常羽在昏昏沉沉中慢慢醒过来,远远地听到了这番对话,心中波澜起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睁开双眼看一下,或张嘴叫唤几声,却感觉一点劲也使不上来,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回想自己在宿舍死去时,还历历在目,就像刚刚发生一样,但感觉又过了好久,久到数十上百年。
又好像做了很多梦,梦里一直飘飘荡荡。
常羽是个聪明人,前后思虑了一遍,猜了几分,心中一想,“完了!刚做了个死鬼,如果没有投胎转世,就撞上什么倒霉事了。这两人说话稀奇古怪,多半不妙。难不得我竟然是被他们所说的阴司招魂弄活的?”
“别他妈逗了!要真有这技术,火葬场哪还有生意做。”常羽觉得刚才自己脑子一定坏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一下沉了下去,“黑狄长老,朱大人,骨巫上师,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越国,齐国,五国伐齐……难道所说的竟然是春秋战国吗?不,不可能!那时的语言我多半听不懂,又怎么会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呢……难道是跟梦里的吃掉的那些光球有关?还是一觉醒来,出现在剧组里了?”常羽越想越觉得荒诞。
此时,身体像冰雪融化一样,部分肢体慢慢有了知觉,他禁不住缓缓撑开眼皮,顿时被入眼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
身边竟然躺着几具士兵模样的死尸!惨白的脸上上刻着绝望的表情,木讷无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夜空。这些士兵都穿戴盔甲,盔甲上染满血迹,开着刀口子,残破的甲片映照着月光,熠熠森森。
更为奇怪的是,尸体的领口都敞开着,胸前插着一朵不知名的黑色花朵,暗色的花瓣上浸着血渍。
再往外的荒野上望去,横陈着无数具尸体,有规律地围绕着中间的一个石坛,足足有数十圈,占了方圆一里之多。尸体脚心朝内,摆放得整整齐齐。从尸体的样式上,大致可以分辨出是两支不同的军队。
而常羽正处在尸体陈放的外层,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尸体。
再往外去望去,遍地插着的箭矢和兵器,弥漫在空间中的浓浓血腥味,无不预示着这里曾经经过一番殊死拼杀。外围的尸体也显得残缺不全,断头残肢被随意堆在一起。
常羽略一抬脖子,往中心望去,三百米外有一个月白色石坛,笼罩在稀薄的白雾之中,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
石坛拔地两丈来高,四周赫然立着十八根一人粗细的乌木桩,木桩周身深浅不一,雕着豹首蛟身的异兽,张牙舞爪,游走其上。
乌木桩上置铜盆,燃着一道道青幽幽的火光,照得石坛上一片幽亮。
石坛中央,十数道黑影围成一圈,向着中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伏地而跪,双掌有节奏地拍打地面,口中念念不止。
那高大身影脚下的月白石面划刻着一道道细纹,纵横交错成一幅咒图,与外围尸体摆放的规律遥相呼应。黑影长袍及地,双袖下垂,滴嗒滴嗒的血液从空荡荡的袖口中落下,顺着石纹汩汩而流。
此时的黑影正背对着常羽,旁边恭敬伫立的一名蓬发披肩的男子,不是黑狄是谁。
“这是……”常羽素来胆大,但此时一颗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敢轻取妄动了。
他将右手挪了挪,手背碰到另一双冷冰冰的手,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真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动静!”突然一个声音惊吼道,“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