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了他这么长时间,说实在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砚随犹如单纯的小羊羔一样,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落入狡猾凶狠的大灰狼口中,被啃个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不剩。所以,他再三叮嘱砚随:“我跟你说,你要多长点儿心眼,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被人骗了!还有,你要想好了,你喜欢的是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将来你能和男人那个?”
刘朝明说完,砚随的耳朵跟脸一样红了起来。他丢下句“我联系人去”,就迅速地跑出了屋里,一直跑到花园,才停住脚步,抬起双手捂了捂自己通红的脸蛋,接着,快步走到池塘边,往脸上泼了几次清凉的池水,感到脸不那么热了才站起身来。
“嗨,你真的和男人好上了?”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
砚随转身一看,见是纸传,放了心,用手抹了一把*的脸,没好气地说:“我刚不是说了嘛,我也不知道。”
“唉,你明明半年前还跟我说,喜欢思冰,想打算等到爷哪天高兴时,让爷把她指给你呢。才过了半年,半年啊……”纸传一脸感叹。
“你是不是太闲了,管好你自己。”砚随推了纸传一下,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气呼呼地喊。
过了一会儿,砚随稳定了心神后,两人便不再耽搁,立刻朝府外走去。
叶子逐渐变黄的树丛后,露出一个即使是秋天,依然折扇在手的清俊男人。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两人走的方向,没有打开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左手。
还没等太师府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刘朝明就收到书铺掌柜的传话,说,魏子言想见他。
刘朝明赶到书铺,走进自己专门的休息室内,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魏子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双眼红肿,仿佛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似的。
直到刘朝明走进他的身前,他才察觉到有人进来,呆呆注视着屋内一点的双目才恢复了些生气,他盯着刘朝明,嘴唇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嗫嚅着吐出三个字来:“……她、死、了……”
虽然没有清楚地说出她是谁,但一刹那间,刘朝明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母亲,李月慧。
“怎么可能?”刘朝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震住了。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但他想的最多的便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在曝出李月慧被害之后没几天,就胆敢加害她?
看到刘朝明恍然不解的样子,坐着的魏子言猛然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冲到刘朝明身前,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声音嘶哑地狂吼:“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给姨娘治病,为什么让我知道事实?为什么?!”
吼完,全身的力气又似一瞬间被抽干了,他往前一倒,扑在刘朝明怀里痛哭流涕。哭了一阵,他又站起身体,左右手结结实实地打了自己十几个巴掌,一边打,一边语无伦次地喊:“是我害死了姨娘,不是,是我害死了亲娘,我害死了她……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有人要害我娘,如果我不说,我娘也不会死……”
极端的动作与往常的彬彬有礼判若两人,刘朝明心知他痛失亲人,所以才会情绪激动,又哭又喊。看他如此痛彻心扉,脸上被自己打得肿起半指高,嘴角也淌着血,刘朝明两手捉住他的双手,轻声安抚:“别打了,不要再打了。想哭就好好地哭一场……”
重又倒回刘朝明怀里的魏子言“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刘朝明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一边想,魏子言才十五岁,不管古人多么的早熟,十五岁也是一个孩子,尤其是在亲人意外身亡之后。说不定,他在府里连放声大哭都不可以……
魏子言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半个时辰后,他起身拭掉脸上的泪痕,对刘朝明说:“爵爷,请见谅,恕我失礼,我刚才说的胡话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我……”
“本想帮你,没想到……却加速了你母亲的死亡。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刘朝明打断了魏子言的话,他知道魏子言为什么要说是他害死了他的母亲,他主动地把魏子言未竟的话说了出来,没有否认自己对于其母亲的死,存有一定的责任。
尽管他心中并不这样认为。
果然,恢复正常状态的魏子言听到刘朝明自责的话,显得更是愧疚,他连忙说:“这不能怨你,我心里清楚得很。假如一个人起初救了对方,对方可以下地干活了,却在干活时被毒蛇咬死,难道要责怪那个救人的人吗?我刚才不过是在推诿责任,其实,母亲是我害死的……爵爷千万不要对我的胡话在意……”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听他这样说,刘朝明没有再说什么。他温和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方便,不妨跟我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