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旁边,骨妖凌乱的挣扎仍在持续。
有些修士远远地逃出了篝火所能够照耀的范围,却也还是有一部分修士,并没有逃得很远。他们也不知道是因为对糯米的信任,还是因为对浓稠的黑暗带着深深的恐惧,并没有一路跑远,仍旧是留在了火光所能够照耀的范围当中,同前头那骨妖和坐在地上的糯米都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呆呆地看着。
这些修士的神魂当中有了裂痕,此刻连胆气也并不很足。
在他们当中,好些人曾在门派当中猎杀过伪龙,可如今面对着真龙龙骨生成的骨妖,反应却很是有些叫人瞧不上。
糯米也不像当初那样还有闲心指挥他们,她手上的法术已经又接连变换了好几个,面上别说是血色,就连生气都已经没多少,满脸的灰败,只是在勉力支撑罢了。她一边用法术压制着那只骨妖,一边还要分神去担心柱子。
她自然明白自己的担心根本毫无用处,若是当真想要帮到柱子,此刻就不该分心,正该是好好地去压制骨妖才是。
可人的心思又哪里是这样简简单单就可以分辨个清楚明白的。她就是知道该怎么做,却也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那担忧的心情,若是非要勉强自己去集中精力,反倒可能因为太在这方面浪费心思而耽搁了法术的时机,倒不如当真是去看一看柱子的情况。
柱子的情况说不上很好,却也并不太糟糕。
对于庞大的骨妖而言,柱子的这么一点儿骚扰确实算不得什么,所以骨妖根本就没有分出心思去在意柱子的行动。
没有被骨妖所注意,柱子倒是能够将自己稳稳地固定在骨妖身上。他先前是抓着骨妖的一片龙鳞,这时候也还没有放开,仍旧还缠在骨妖上头。而被他拔弯的龙鳞,已经从最初的那一片发展到了如今的好十片。
有些鳞片只是被柱子扯弯而已,可还有两片,却是已经被柱子一手拉住扯出,丢到了地下来。
骨妖是全然不在乎被拔龙鳞的疼痛,于是龙鳞最终被拔下,对骨妖却好像根本没有一点阻碍。可柱子却也还是在坚持着他自己正在做着的事情,没有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
糯米先是很有些担心柱子,可后来见到柱子确实没什么危险,终于也是稍稍安心了些。
只是,这安心却也并不能给她多少安慰。那骨妖还在不住地朝他们这边拍弄过来呢,不过是暂时还被法术困住,没有直接拍落到他们身上来罢了。这还远不是能够放心的状况。
那些同样受到神魂损伤的修士们很有些呆傻,唯一跟着糯米一道朝那骨妖轰着法术的,就只有宗午德这个没受影响的修士。要不是时间不对,糯米说不得是要惊诧地看他一眼的。
毕竟连着些千仞宗的弟子都远远逃开,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宗午德这个完全算得上是外人的家伙,却竟没有逃跑,而是还站在一旁,面上是种凝重的神色,一边在学着糯米的模样,朝那骨妖疯狂丢甩着法术。
糯米自己其实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心思。
她其实也不愿见到自己门派当中的弟子就真那样的贪生怕死,在遇到一点儿事情的时候,就不管不顾抛弃同门独自逃命而去。然而,在这骨妖不住抓挠拍打的时候,场面可算得上是一片混乱。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更不要说是要去在意那些弟子们遇到了什么。
甚至有些逃得慢一些的修士,就在糯米面前,落入到了那骨妖拍打出来的裂缝当中,又或是在骨妖挣扎的时候,因为走避不及而直接就被拍死在了骨妖那粗壮的骨节之下。
这真龙龙骨所幻化而成的骨妖,却也不知在这地方停驻有多少岁月,浑身黏糊,又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息,本身就已经是带着腥臭腐烂的血液了的。那些落入到了地缝当中的修士,还算是有一线生机,可那些被骨妖拍碎身体的修士,却是再没有了任何希望。
糯米甚至能够看见他们的尸首和血肉粘在骨妖的皮肉外边,同那些腐烂的龙鳞混合到了一块儿去,在地上生生落下一个血印子,被骨妖慢慢吸收进去。
他们这些修士的肉身被破坏,神魂却一时还没能消散,有些是直接就被骨妖连同身躯一同被撕裂拍碎,可有些神魂,却仍在半空中飘乎乎地来回晃动,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殒,仍呆呆站立在原处,好似是被骨妖的灵压所震慑而无力逃走一般。
在这些神魂之中,糯米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一些细细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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