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本是堂姐弟,倒没那许多避讳,也各自见礼过,就在一边坐了。三人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司徒仲夫妇来贺他升迁之喜,也带了一份礼来,当即叫下人送了进来。赢绵少不得又客套一番,眼看时候已将正午,遂吩咐家人在花园摆宴,款待他夫妇二人。
赢芳华坐了这些时候,他们男人说的话,她又多半不懂,心中便有些腻烦,推净手要出去走走。赢绵连忙使丫头引她到僻静处去。
那丫头领她一路走至后园,寻方便处净手已毕,赢芳华心里不待回去,便在后园四下走动。她见这襄亲王府花园虽不及以往娘家那般气势,倒也有几株名贵花木,又经巧手匠人修饰,别有一番韵味,便观玩起这花园景致来。
才走至一株垂丝海棠下,忽闻得一阵女子嬉闹笑语之声,赢芳华心中暗道:赢绵尚未成家,府里哪来这样轻狂的青年女子,在后宅大说大笑。是了,前番听人说起他私自纳了一个丫头,想必便是此女。这段故事为外头讹传,又掺有赢绵抗旨等事,颇为传奇。人人皆道这女子生得如西施郑妲般人物,方才将赢绵迷惑至此。然而这女子身处豪门深宅,世人哪能够得见。赢芳华今日机缘巧合,撞见此女,不觉心生好奇,便想一睹真容。
想至此处,她便顺声走去,绕过几丛花树,却见几个青年女子正在一处空地上你追我赶,戏谑打闹。这些女子眼看有人来,慌忙停下,立在原地,你瞧我,我看你,又望着赢芳华发怔,不知如何称呼。那陪同赢芳华前来的丫头连忙上前说道:“这是信陵侯夫人,咸懿郡主。”又向赢芳华道:“这些都是王爷的侍妾们,她们长日无事,常在此处玩闹,不意今日冲撞了夫人。”赢芳华定睛望去,只见这些女子皆是簪花戴柳,穿锦着缎,一样的打扮,又均花容月貌,也不知哪个才是那传言中的那个。
这些女子常年深居内宅,今日见着外客,都有些羞手羞脚,垂首忸怩,只敢偷眼打量。唯独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望着赢芳华道了个万福,面上笑道:“见过夫人,我等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赢芳华见此女神态自若,言辞大胆,心中颇有些讶异,便笑道:“哪里话,我是客,走到这内宅来,原是我的不是。”那女子笑道:“夫人贵客临门,我等正该好好相待。我同夫人一见如故,夫人倘或不嫌弃,不若到我那儿小坐片刻?我也好同夫人亲近亲近。”
这话极是大胆,赢芳华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身旁的丫头在耳畔低声说道:“这是王爷最宠爱的周姨娘。”赢芳华方才得知,此女便是那传言中的女子了。她本就对这女子颇感好奇,今听她开口相邀,岂有不乐意的道理,便点头应下了,又向跟着自己的丫头说道:“打发一个到堂上去,倘或侯爷使人来寻,就说我在周姨娘处。”那丫头应命,转身去了。周五儿也回身向那一应女子说道:“都散了罢,府中来客,你们回去关门闭户,不要惹出是非。”众女闻言,各自散去。
赢芳华知此女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这旁余的妾侍确是皇帝钦赐的秀女,虽非世家大户的千金,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今周五儿能对她们发号施令,可见她在王府宠爱之盛。
当下,周五儿挽着赢芳华的胳臂,将她引入自己房内。她那屋子原是赢绵小书房的一间抱厦,为着侍奉方便,就叫她住了。
入得房来,周五儿殷殷勤勤将赢芳华让上炕坐,又一叠声吩咐丫头炖了上好的香茶来伺候。她自家也挨着赢芳华坐了,两个说话。
赢芳华眼观此处,虽房舍不大,家什摆设也很是不俗,心中暗道这襄亲王果然怪癖,放着那些世家小姐不肯娶,偏偏这般宠爱一个丫头,倒不知这女子有何常人不及的好处。这般想着,她便打眼望去,将周五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般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看了两遭,她却吃了一惊,这女子身段容貌,竟然十分肖似当今的皇后!
她看出关窍,面上不动声色,只慢慢套问五儿话语。周五儿不知有诈,同她说笑不绝。两人不觉就说起房中闲话,这周五儿出身原低,说话行事原没什么规矩,就说道:“我家王爷性子也是古怪,硬给我改了名字叫五儿,偏他自己还常把我以前的小名儿挂在嘴边。”赢芳华便问道:“你小名儿叫什么?”周五儿笑道:“也不是什么好名儿,我爹娘与我起的,叫做‘宛儿’。”
作者有话要说:出事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