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声吩咐道:“自今起,将储秀宫把守起来,无喻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凡储秀宫宫人,暂且押入掖庭局,听候审问。”一语已毕,她起身下阶,行经惠妃身侧,浅笑低语道:“惠妃姐姐还是好生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罢。娘娘那般,早已打发人往园子里报信儿去了。”
惠妃身上一凛,旋即镇定下来,面不改色道:“萧清婉这个蛇心贱妇,竟用自己腹中胎儿来行阴谋诡计,她当真不怕有朝一日,报应加身么?!”宸贵妃微笑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岂容你这样一个嫔妃辱骂亵渎?你一个久病体虚之人,自然是吃不着这寒凉丸药。那你宫中收着这样多的寒性药物,却是做什么用的?你避宠如斯,又谋害皇后腹内龙嗣,这一次便是林家也救不得你了。惠妃姐姐,你就在冷宫里安度晚年罢。”语毕,她便仰头离去。
钟韶英领着掖庭局宫人,将储秀宫宫女内监尽数押走,只按着宸贵妃临去时的吩咐,留了红扣一人服侍惠妃,又加派人手将储秀宫围得铁桶也似。
惠妃立在殿上,眼见事败山崩如此,不觉面色如土,颓然倒地。红扣连忙上前搀扶,又道:“娘娘快休这般,还是快些想个法子。皇后那边一出事,必定立时便派人去给皇上送信了。想必明日一早,龙驾就要折返。皇上历来看重子嗣,只怕就要来兴师问罪。娘娘还是赶紧想个应对之策才是。”惠妃苦笑道:“事至如此,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如今这后宫里但只皇帝不在,便是她萧家姐妹一手遮天。此次是我不察,落入她们的圈套。现下,也就只好听凭她们摆布了。”红扣瞧了外头一眼,见门边人影憧憧,料知是前来戍守宫门的掖庭局内监,不便多言,只将惠妃扶进内殿。
待安置下惠妃,红扣倒了杯热水与她,见她吃过面色略好了些,方才说道:“娘娘不如还用以前的法子,传信给路将军?”惠妃当即说道:“不可!不到万不得已,他那边绝不能动!”红扣焦急道:“可现下已是万分危急,皇上与娘娘情分薄淡,再听了皇后的话语,难保不重责娘娘。娘娘经了此劫,再要翻身可是难上加难了。”
惠妃缓缓摇头道:“即便如此,也绝不能动他那边。目下时机未到,若是妄动,只怕就要满盘皆输,万劫不复了。”嘴里说着,心里盘算道:听适才宸贵妃嘴里的言语,这一次她们势必是要穷追猛打,斩草除根了。我若当真去了冷宫,可是手脚受缚,多有不便。倒是不知园子那边……想至此处,她不禁说道:“此事倒也不是没有一线转机,我林家也是世代功臣,皇帝总要顾忌着前朝。再有,不知芳初那边如何。若她当真争气,皇帝又正同皇后置气,未必会全听皇后的。”
红香听闻此言,面上一阵难堪。惠妃见她面有异色,便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不对?”红香这才吞吞吐吐道:“今儿才收着的传信,因皇后过来没能告与娘娘,晚上娘娘又不适睡得早,奴婢就没说。芳初姑娘……芳初姑娘出事了。”说着,便将宋芳初在德馨园的一应遭遇讲述了一遍,又小心道:“娘娘,芳初姑娘只怕是毁了。”
惠妃听闻,身子向后一软,无力说道:“当真是天要亡我。”
宸贵妃拿住储秀宫的证物,交予钟韶英保管,又吩咐了几句,便往坤宁宫去。
行至坤宁宫,只见宫内亦是灯明火亮,人进人出。走到内殿,迎头遇上青莺,她便问道:“你们娘娘怎样了?”青莺见此处人多,不肯多说,只是道:“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才吃了一帖药下去,下红已止住了,只是仍有些腹疼,还得请大夫瞧瞧。”
宸贵妃闻言,心悬不已,只是快步入内。
走进内室,却见萧清婉仰卧于床上,盖着一床锦被,面无血色的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她睁眼一瞧,微微笑道:“姐姐来了,姐姐辛苦。”宸贵妃走上前来,宫女在床畔放了张椅子,她便在上头坐了,就说道:“我辛苦什么?倒是你才当真辛苦!我那等叮嘱着你,叫你仔细留神。你还是下手快了,倒把自己弄伤。幸得胎还在,要是为着搬倒惠妃,平白丢了一个孩子,可当真是得不偿失。”萧清婉笑道:“姐姐多虑了,不是好好的么?”宸贵妃说道:“即使如此,也难为你的身子。”
萧清婉拉着她的手,说道:“若不如此,难叫皇帝下狠心。她林家也是开朝有功之臣,与父亲同为左右相,并不比咱家差些什么。还是这两年我进来了,才略有高下之分。她虽多年无宠,可因着林家,皇帝总要顾忌着些。只是些旁枝末节的丁点小错,可伤不得她的根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