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落西山,旭日尚未起,天幕依然是暗沉的蓝灰色,只有零零星星的光点在闪烁。
夜色之中,隐约可见山势累叠,松石林立,小径蜿蜒。
大地却很静谧。
仿佛一个还不舍得从梦中醒来的孩子。
连山风吹动松针的声音,都有一种特别的安静。
仿佛只是孩子熟睡中,时浅时淡的呼吸。
但就像再安静的花园也会有花在开,再沉睡的孩子身上也可能有顽皮的蚊虫飞过一样,安静的小径上,有两个身影在慢慢走动。
星光很淡,却仍可以看出,右边那个一身华服锦衣,容色精致,但眉眼间一抹自负坚毅之色,却掩盖下那或许还未消散的最后一丝稚嫩,尤其那双眼中比刀锋更锐利、比夜色跟深沉的神色,更让人不敢直视其容颜的美丽。
而左边那人更是穿得一身在黯淡星光下也无法忽视的大红,五官单分开看其实不算十分美丽,但合起来却是恰到好处,就连脸颊上未褪的婴儿肥,也肥嫩得恰如其分。他的眼睛更是比夜空更黑、也星光更亮,可就是这么一双黑亮至极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平淡空茫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恨不得跌进他眼里,填补那片空白。
他们走得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看似慢悠悠的步伐,却没两三刻钟,就已经登上山顶。
山顶已经有人在。
两个在空地上翻跟斗、翻得自己也和泥猴子似的年青人,其中一个眼睛滴溜溜的,就算脸上糊了一层灰又一层泥,甚至还有树叶松针和其他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他的眼睛也贼亮贼亮的,虽然不是红衣少年那样的黑亮,却格外精灵的样子;而另一个却更奇特,虽然五官也给灰泥枯叶等糊得看不清,但鼻子下头嘴唇上边的两撇小胡子却格外有趣,竟是和他眼睛上的那两道一模一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了四条眉毛——只不过有两条是长在眼睛下边的。
锦衣青年淡淡瞥他们一眼,就转过头去,脚下也往另一边狠退了好几步。
他虽然也有兴致起来了就不管地上是扑了上好的羊绒地毯还是柔软湿润的沙粒,都一般儿翻滚折腾的时候,但在那种兴致之外的时刻,他还是很有点儿洁癖的。
倒是那个红衣少年,尤其多看了那四条眉毛一眼,又一眼。
四条眉毛忙着翻跟斗,还无暇他顾,锦衣青年却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红衣少年道:“我想知道他舌头上面有没有另外两只眼睛。”
锦衣青年抚额:“怎么可能……”
也许有的人没有眼睛,也许有的人只会有一只眼睛,但人最多不该只有一双眼睛的吗?那四条眉毛的泥猴子就算眉毛也几乎给糊在泥巴里,好歹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就算他的眼睛真的糊得看不到,也不该是长在嘴巴里头舌头上边的。
红衣少年却很理所当然地反问:“他有四条眉毛,为什么不能有四只眼睛?”
虽然眉毛下面不一定就长着眼睛,虽然眼睛也不一定要长在眉毛下面,可就他近日收集的情报,此处的各种碳基生命要么没有眉毛,要么眉毛上面总是长着眼睛的——哪怕没有眼睛或者只有一只眼睛的那些,他们眉毛下头,原本也该长着眼睛的。
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这里只是一个很原始的、别说星际时代连跨洋航行都做不到的星球。那些眉毛下面不一定就长着眼睛、眼睛也不一定要长在眉毛下面、又或者不只一双眼睛的直立智慧型生物,当然存在,却不会在这里。
好在锦衣青年虽然没有他那样广袤的见识,却也知道他有时候就会忽然坚持一些很神奇的逻辑,因此也不过随意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伸出舌头来看看。”
他说得很理所当然,仿佛他只是让人伸出舌头、而不是直接将人的舌头切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对此,红衣少年也显得很习惯了。
他们一路行来,这个锦衣青年想要做的事情,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能做到,不管是在初春的时候让莲花盛开,又或者是在南海之滨吃到西北漠外才有的新鲜蜜瓜。
虽然这些事情,如果红衣少年舍得能量,也是轻而易举的,但结合此处智慧生物的发展程度,便不难看出,锦衣青年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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