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江湖中有四条母老虎,薛冰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也许四条母老虎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公孙大娘,但显然,能在江湖上得这么一个名声,薛冰自然不会真如她看上去那样文静秀气易脸红。
她脸红的时候还好,但脸色一白,必是心中已然动怒。
她一动怒,就要见血。
就像方才对孙中出手之前,薛冰也是脸色一白。
那么一白,她就想要孙中一只手。
现在比刚才还更白,她又想要苏少英的什么?
是性命,还是一双手?
陆小凤不知道,但他却知道,一定不能让薛冰出手。
苏少英不是孙中,他是西门吹雪都赞可过的。
虽然说的是“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但能让西门吹雪这么说的,当今天下,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薛冰绝对讨不了好。
何况苏少英身边,还有个阿伍,更有个花满楼。
陆小凤虽然不知道苏少英什么时候和阿伍还有花满楼这么好,但他却是一定不会坐视自己的女人对他们的朋友出手的。
何况他也不舍得薛冰继续吃亏。
苏少英说话已经够毒了,陆小凤不忍心让薛冰再见识他的剑。
但薛冰或许只会对他脸红,可当她的脸色白了之后,还是不是陆小凤能轻易拉得住的?
或许陆小凤愿意认真的话,应该能。但陆小凤又不能拿他的灵犀一指对付薛冰。
尤其在他有意无意的,并没有拦下苏少英击断薛冰手中刀的剑之后。
所以薛冰出手了。
所以苏少英也出剑了。
薛冰的身手在峨眉之英面前果然不够看。
而且苏少英比他的剑更毒的,是他的嘴。不过这次他不说薛冰,他说陆小凤:
“阁下真是白长了那么一双看着还挺大挺精神的眼睛!看看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哪?除了花满楼,就没有一个能见人的!”
宫九咳嗽两声,他虽然不觉得阿伍有陆小凤这么一个又爱惹麻烦又爱坑朋友的损友是什么好主意,但阿伍喜欢,他便容不得有人这么将陆小凤的交友圈子一竿子打死了,就算他也很不觉得薛冰是个能见人的。
苏少英貌似有时会犯二,但能被独孤一鹤派到阎铁珊身边做西席,又能成为师兄弟中第一个放到宫九身边来的,自然不可能只会犯二。
而且关键时刻绝对不二。
例如此刻,宫九咳嗽声一起,苏少英的话锋立刻就转成了:
“至少身边的女人都见不得人!现在这个尤其次!真是白瞎了你的风流浪子名声!”
薛冰的脸色越发白了,她本来就很介意陆小凤的风流浪子名声。
何况说陆小凤,不论说他什么,都比说薛冰还更让她生气。
所以她出手越发狠了。
陆小凤却只得苦笑。
不管小凤也好小鸡也罢,不下狠手想分开薛冰和苏少英,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陆小凤的膝盖上,还莫名中箭。
所以他只好看看花满楼,又看看阿伍。
陆小凤都没办法的女人,花满楼肯定更没办法。好在他虽然不是对男人更有办法,但起码对新晋花粉苏少英,还是挺有办法的。苏少英得他一声招呼,果然有撒手推开的意思。
可是薛冰不肯退。她方才太生气,都没注意到花满楼也来了。
现在一听花满楼的声音,想不知道都不行。
对于自己不只在陆小凤面前丢脸,还在陆小凤最好的朋友面前丢脸这一点,只会让薛冰的脸更白、手更狠,而不能让她退让。
于是阿伍开口了。
阿伍也是只说苏少英:“你和个女人教什么劲儿?”
虽说有的种族一个雌性抵得上千万个雄性,但这里的人显然不是如此。
这里的女人,基于先天条件,一般都比男人体弱。
而薛冰更是明显比苏少英弱许多。
和这样的一个人计较有啥意思?
苏少英对花满楼很谦让,就算因为听了他的话要退开结果却被薛冰狠追上来连击十八刀,衣袖都给削下一块片他都没抱怨。
他对阿伍也还算比较客气,毕竟一要顾忌宫九二要想着师命,但因着和阿伍在课上辩论惯了的关系,一听阿伍这话,却是直接驳回:“哪里是我要和她计较?是这凶女人不撒手!”
他说的也是事实,陆小凤摸摸胡子,正打算就是拼上给薛冰咬几口也要拦下她,不想阿伍居然说:
“本来就是你先招惹人家的——她想砍人就由她砍呗!你又不认识那个人,管她是想砍手还是砍脚还是砍脑袋呢?”
这话薛冰听得入耳,她正想对阿伍笑一笑,不了阿伍偏又继续说:
“况且你和阿三貌似也不是很熟,他眼睛好不好使、找的女人怎么样,好像也和你没啥关系吧?别说他只是找了条母老虎,就算他是真的找了条母老虎给他生半人半虎的小阿三,也碍不着你的事。”
薛冰其实也不很介意人说她是只母老虎,因为她不只是只母老虎,还是公认的——起码陆小凤承认了的——最漂亮的一只母老虎。
但阿伍说的那两个“母老虎”,含义显然完全不同。
被称为母老虎,和被真的拿去和母老虎比,那意义也绝对不同。
所以薛冰的笑容还没露出来,脸色又白了一分。
阿伍浑然不觉,也或者只是根本没觉得需要去察觉,他很认真地对苏少英建议:
“爱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千万别学阿三——他那么弱还那么爱惹麻烦还能好好儿活到现在,真是运气。”
“你可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所以还是安分点好。”
阿三——陆小凤陆三蛋同学膝盖又中了一箭。
但他除了苦笑,也真做不了别的。
他确实爱惹麻烦,上一次麻烦还连累得阿伍缩水了好几寸。
苏少英却是嘴一张,又是一串儿话:
“怎么是我爱多管闲事了?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在大庭广众之间为了省点子酒菜钱,就和个跑堂的拉拉扯扯、勾肩搭背,现在不过给个醉鬼拉下手,倒一出手就要砍人的手——真这么贞洁规矩,早干什么去了?自己做了初一,倒怪别人做十五!我不过拦她一下,又没有按着她给那醉鬼拉手摸脚,她就不依不饶的——怎么是我惹事了?”
薛冰的脸色已经不是普通的白,
简直比西门吹雪的衣裳都要白了。
好在阿伍又开口了:
“这不本来就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嘛!”
“之前你给我讲的故事,不也有哪个女人给男人摸了下手,结果就把自己的手砍掉的吗?那她不想砍掉自己的手,去砍那人的手也没什么啊!”
“至于大庭广众之间和个跑堂的拉扯什么的,那不过是她的自由。”
“贞洁其实该由女人自主的,她愿意讲究贞洁时就贞洁,为此要砍自己的手也好,不想砍自己的手而想砍别人的手也不算错;但她乐意不讲究的时候,别说只是拉拉扯扯,就是愿意再深入做点什么,也是她的自由。”
“而且她这么呢做着的地方虽然不是她的,却也不是你的。所以你还真管不了,你只能选择看或者不看。”
陆小凤一开始还在庆幸阿伍开了口,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他错了。
错得离谱!
以阿伍的奇葩思维,就算他愿意支持薛冰的做法,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有些话,说了简直比不说还糟!
因为有些事,往往只能做、不能说。
何况或许像阿伍所说的那样,随心所欲着对一些人高傲贞烈又对一些人“随心所欲”的女人或许不少,陆小凤的女人中都有可能会出现那样的女人,甚至不止一个,但那个一定不是薛冰。
薛冰虽然脸色一白就凶得要命,刚才仿佛也和那跑堂的小伙计莫名的很是热络,但陆小凤知道,那不过是因为那小伙计不是小伙计,而是一只猴精!
他和薛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薛冰自然见过他的很多朋友,例如花满楼,例如司空摘星。
薛冰一向对花满楼很温柔文静,对司空摘星时却很豪气随意。
拉一下手臂,本也不算什么。
江湖女子总有些儿随性。
但薛冰的豪气随性并不等于随便。
这一点陆小凤非常有信心。
因为他和薛冰在一起到现在,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用着薛冰咬他耳朵的理由也回咬几口,更多的便宜,他根本没占到。
风流倜傥如陆小凤都占不到薛冰的便宜,还有谁能?
至少在薛冰离开陆小凤之前,他相信不会还有谁能。
而且阿伍说得那么……
简直让陆小凤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奇葩,别说看似随性豪气其实还是挺在意某些事情的薛冰受不了,就是真的随心所欲的那些人,也未必会喜欢阿伍这样的“回护”。
但不管喜不喜欢、奇不奇葩,陆小凤一向觉得回护就是回护。
你就算不接受、不感激,起码也不应该怀恨在心。
所以他除了苦笑,和戒备薛冰怒火攻心之下对阿伍如何,根本不知道要能做什么、说什么。
好在薛冰的脸色虽然已经比西门吹雪的衣裳都白了,但她在看到说话的只是个小小的、甚至踮起脚尖都不够她肩膀高的小少年时,也只是“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甚至可能是因为苏少英同样给阿伍的奇葩言语震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的缘故,她居然还顺势收了手了。
然后看向花满楼:
“这孩子是你家的?养这么一个娃娃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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