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因果律的陷阱（上）

“你能证明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吗？”

    “我几乎刚进商场就看见他掉下来了。”海东回答。

    “好吧，给你两分钟时间，但你要记住，如果门口的监控并不能证明你刚才的话，你将被视为故意破坏案发现场的第一嫌疑人。还有，我们要你如实陈述你的发现，并且不要带上任何个人观点。”

    看到一旁的马俊东尴尬的笑着，海东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在试验区大多数人对督查团的第一印象都是刻板和目中无人，不过督查团员们好像非常乐意维护自身这一印象，有人调侃说督查团的人其实根本不必随时带着那个红袖标，因为只看脸上的表情就能认出他们来。在试验区中督查团就是法律与秩序的化身，想进入督查团需要接受很多人根本无法忍耐的体能训练，而这些吃过苦中苦的年轻人当然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绝非寻常。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海东已经开启了他的心眼。尽管他现在的异能还不能看清楚细节，所还原的场景基本也只是大致的轮廓，但心眼还是大概显现出了几分钟前王博失足跌下的场景：

    他刚从下面一层走上来，速度很均匀，直到走到这里时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但下一个场景就突然切换到他直接从这里爬上了玻璃护栏，整个人半吊在护栏上，再之后就发生了下面的那一幕。

    “我刚才看过了监控，看起来像是自杀。”看到海东闭上了眼睛，马俊东说道。

    海东睁开眼，听到马俊东的话后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看到死者是自己从这里翻栏跃下的。

    “说起来你是来这里买东西吗？想不到你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嘛。”

    “我？算了吧，我的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海东这才发现丘露督查已经离开了。

    “早就跟你说让你来督查团找份工作，督查团就是试验区的警察啊，既体面又有薪水拿，再加上你这种异能还不是随随便便破案立功？”

    “得了吧，督查团的训练我可吃不消。还有别跟我说干后勤，督查团后勤的工资还不如食堂的刷碗工高。”

    “后勤多少也算半个督查啊，你别整天搞得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苦不愿意吃，轻松活又嫌赚钱少。”马俊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海东刚准备反驳，就听见了赵落落的声音。

    “陈海东！”

    “怎么了？”海东连忙转过头。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赵落落快步走过来。

    “呦，我就说你跑到这干嘛来了，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能拿下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啊。”旁边的马俊东表现出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海东也懒得解释，他干脆直接转身背过马俊东。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他回答道。

    “你的异能我大致上也了解，你再仔细找一找有没有忽略什么地方，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意外摔下去的。”

    看见赵落落一脸焦虑的样子，海东也不好找什么借口拒绝，虽说他的异能每一次展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异能依靠超能力来运转，越是强大的异能对超能力的消耗也越高，海东的心眼虽然算不上多厉害的异能，但考虑的他自己能力值只有三百五，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养成用完异能就关闭的习惯。

    海东已经再次开启了异能，他并不知道坠楼的死者跟赵落落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赵落落说的这么肯定，他也没有理由怀疑。

    正当海东再一次还原死者坠楼前的景象时，赵落落突然说：“接受我给你发的通信连接请求，我有急事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发现就直接联系我。”

    海东自然知道只有关系极为要好的人才会互相建立脑植入芯片的通信连接，这意味着只要你不屏蔽对方，那么对方的发出消息就可以随时直达你的脑中。海东到目前为止只跟五个人建立了通信连接，这其中虽然有柳沫一个异性，不过他平时是几乎不会用这种方式通信的。而现在赵落落居然要跟自己建立连接，这个跟自己刚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可爱妹子，不，应该说是社长大人。

    海东翻出虚拟界面，毫不犹豫地点下了接受。

    通信连接一旦建立就是永久性的，没有删除功能，不过之后估计自己会被永久屏蔽吧。海东看着赵落落渐渐远去的被影，暗暗地想。

    “可以啊小伙子，上哪找的这么天真的小姑娘，她大概还不知建立的通信连接不能删除吧。”马俊东继续调侃。

    “她哪是什么小姑娘，她可是超能力报社的社长。”海东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马俊东却并未当真，调侃之后他倒是回归了正题，“刚才那个小姑娘跟你说话的时候，底下来消息说王博的胸前压着一套还未拆封的游戏光盘。”

    “什么游戏？”海东忙问。

    “守望后卫，就是最近非常火的那款单机游戏。”马俊东回答。“似乎还是典藏版。”

    “那可要花一笔大钱啊，尤其是现在这里还处于首发期。”海东说道，他可是一个典型的游戏通，但凡是稍有一些名气的游戏就没有他没玩过的，各类游戏的售价，大小，推荐配置他都一清二楚。

    “我没问你这个。”马俊东不满的嚷道，“我们推测他是拿着这个光盘盒跳下来的，而我刚才在录像中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我要你用心眼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好想想，这就说明这个王勃今天是来买游戏光盘的，一个还想买游戏玩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海东虽然嘴上辩驳，不过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心眼上。

    约半分钟后，海东突然说道：“怪不得监控看不到。”

    “监控为什么看不到？”马俊东忙问。

    海东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护栏旁边，把上半身伸出了护栏偏头向上望去，这一举动吓得马俊东赶紧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拉，“喂，你不会也着魔了吧”。

    “放手，我找到证据了！”海东一边挣脱，一边大声抗议。不过马俊东并未松手，相反还更加用力，他实在是担心海东从他眼皮底下掉下去。

    两人激情的一幕让还站在店门外关注案情进展的店员妹子们都忍不住背过头去。

    又过了半分钟，海东终于停止了挣扎，他闭了下眼睛，同时也关闭了异能。“案发前从楼上掉下了一个光盘盒，估计是正好被王勃瞟到了，他想去拿的时候失足掉了下去。”

    马俊东把海东拉回来一点后才松开手，问道：“盒子掉到这一层了？可是监控没有看到啊。”

    “说起来奇怪，盒子并没有掉到这里，而是悬在外面，跟护栏差不多的高度，距离护栏将近一米远。”

    “你是说悬在空中？难怪，监控的范围只限于通道内，外面是拍不到的。可问题是一个游戏盒子怎么悬在空中的？难道有人用线在上面吊着？”

    “不是吊着。”海东摇头，“我看的出来那个盒子是平放着的，应该是下面有个板子之类的东西挡着盒子才没有掉下去。不过却看不出那块板子的颜色，也有可能是透明的玻璃之类的。”

    马俊东听完立刻把手伸到护栏外挥了挥，却没有发现海东所说的透明玻璃。

    “我不记得坠楼之后有人来过这里，三楼的监控室还有督查，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接近。”

    “那就是用异能了，隐身，空间转移都可以躲过监控的眼睛，又或者异能本身就能够制造透明挡板用完后直接关闭就行...”海东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只是这个念头就让他一瞬间仿佛触电一般，不过很快还是恢复了过来。“我觉得你有必要请示一下你们队长集中调查一下今天进来过这里的这几种异能者。”

    “你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啊。”马俊东握拳轻锤了两下海东的肩膀。

    “那是必须。”海东毫不谦虚。

    “我已经请示队长了，队长说这如果真是一起恶意谋杀的话，那从楼上扔游戏光盘的人必然不能脱离干系，直接找出他调查就完了。还有，他说你真是太死脑筋了。”

    “靠，要不是我你们能这么快知道那光盘是怎么回事？我无偿帮你们还帮出错来了是吧？”

    “是是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你说的对极了。”马俊东安慰道。“但说你死脑筋还真没说错，你想想我们队长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说你死脑筋呢，很明显是在说我啊。”

    “...”海东竟无言以对。

    让人意外的被锁定的嫌疑人竟然是一对情侣，两人都是暮色学院的学生，本来两人来这里是为了给女方买生日礼物的，可谁知这个男生无意间路过一家游戏专卖店时被告知自己是新店开张第一万位顾客，可以三折购买现在正火的《守望后卫》，于是这个叫郭子龙的家伙就趁女友去洗手间的空档溜进店中拿下了这款游戏，并且还买的是典藏版。而后虽然谎称记错了自己剩余的分数但还是被女友发现，争执之下被女友夺下光盘盒并一气之下扔下楼去。

    这倒不像是为了蓄意谋杀而故意演出来的故事，二人都坚称并不认识这个并非他们学院的死者，并且游戏店的店员也能够证明郭子龙确实是第一万位顾客。除了那块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的挡板，基本上可以断定为一起意外事故了，海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赵落落一口咬定王博的死不是意外，但还是遵从她的嘱咐将自己的发现以及调查结果一五一十的通过脑芯片的无线连接发给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赵落落，接着又给同样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柳沫发了句抱歉。

    督查团的调查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堵在外面的督查也已经接到指令开始放行，毕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太长时间，不过想必赵落落已经利用隐身的异能出去了，这时候海东感觉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不到好好的一天居然会搞成这样）海东顺着人流走出了商场，这件事督查团应该是作为意外来处理了，可对海东而言，这件事仍然没有结束，因为他刚刚接到了赵落落的消息。

    “来报社，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