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英瞧着太乙走近,心绪千千万万,繁复纠结,一时如在美梦之中,一时像往深渊落下。在这千头万绪之中,一副回忆的画面凸显出来,那是两人在曲封梦境中的交谈。
太乙当时说道:“我是何人,来历如何,过往如何,你不必揣测,也无法想象。我所求之道,虽天地不可网罗,虽乾坤不可丈量。”
他所说的半点不错,陆振英见识了他那深不可测的功夫,与他相比,自己太过渺小,有如尘埃,既跟不上他的脚步,也理解不了他追寻的事物。
她听见张千峰向太乙道谢,两人双手紧握,索酒等人笑得像个孩童。忽然间,盘秀扑上前来,冲着太乙脸颊又亲又舔,大伙儿大声欢笑,一扫凝重阴霾。
陆振英也想如这盘秀一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投入盘蜒怀抱,体会过望两人经历过的甜蜜,但她脚下如生了根,整个人成了石头,不敢动,也不想动。
自己曾与他无比亲密,眼下仍将他放在心上,但那又如何?在那梦境中,陆振英早想通了自己的道、前方的路。那路途及不上盘蜒,可陆振英却不会如他那般常常偏离。
陆振英想永远守护万仙。
盘蜒师兄也想守护万仙,但那不过是他旅途中顺手而为之事,仿佛一处驿站,并非终点。但对陆振英而言,有这信念已经足够,她不必追着盘蜒,不,他眼下已经是那古老的太乙了。陆振英这小小的道,足以支撑她走下去,哪怕永远只孤身一人。
隐隐间,她心情豁然开朗,仿佛顿悟的佛家信徒,不再为爱意所扰。
太乙走近,向她郑重说道:“师妹,先前隐瞒身份,实是我心魔作祟。”
陆振英不敢看他,只低头谦恭说道:“师兄何出此言,师兄之恩,非但及于我个人,更救万仙于水火。我感激不尽,岂会在意小节?”
太乙稍一停顿,似有话要说,陆振英呼吸乱了,心也乱了,等待他开口。
太乙道:“你已找着自己的路,那我就放心了。”
陆振英笑了起来,已有释然之意,她只答道:“我也是如此。”
张千峰又道:“师弟,龙血国与黑蛇教勾结,如今尚在城外,若攻打进来,我等重伤之余,又将是一番苦战。”
太乙道:“我来此之前,已将龙血教徒全数驱散,只是未找到那血云。”他自然知道血云在哪儿,他已撇下部属,飞速逃往中原,眼下难以追的上他。
但血云曾是太乙的分身,是他修炼途中曾有的邪念,太乙想亲自与他会面,若有必要,也将亲手毁了此人。
张千峰又道:“那苍国的残兵败将又如何了?”
太乙望着满城凄惨,心下痛惜,这曾是他费心经营的国度,如今遭受黑蛇大灾,纵然不过是猎杀万仙时稍有波及,死伤也不计其数。
若他未选中苍狐,而是交给旁人,这一切就能避免么?不,不,洛神有的是法子蛊惑人心,即使太乙的继任者英明神武,洛神总能找到破绽,布下这环绕全城的黑蛇阵法。
这痛惜之情一闪而过,太乙摇头道:“苍狐已不成气候,师兄,你是万仙门主,当先照顾好本门伤患。”
张千峰长叹一声,道:“我管教无妨,令门人骄傲自大,目空一切,才贸然落入敌人阴谋。我无能无德,岂有颜面当这万仙之主?”
身旁万仙众人大惊失色,齐声道:“宗主,你可千万别灰心,若不是你,大伙儿早就死了。”
张千峰隐退之意愈发强烈,似急着想与世隔绝,归隐山林,但如今见识了黑蛇祸害之烈,知道非担此重任不可,念及于此,唯有苦笑。
太乙拍他肩膀,道:“怎地你成了真仙,仍是这呜呼哀哉的倒霉模样。你即使不管事,万仙也少不得你。我当年一念之差,将涉末让给苍狐,才有这许多纷争来。咱们想要当悠闲的散仙,纵然不再过问凡俗,可决不能一走了之。”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千峰哈哈一笑,道:“师弟言之有理。”
猛然间,盘秀握住太乙手掌,道:“师父,师父,我闻到有龙血教徒的气味儿,他们朝这儿来啦。”
太乙也已察觉,道:“咱们出去瞧瞧。”到了此时,龙血国鬼人已非大患,但也不可不防。
路过万鬼、万仙休息之地,听人来报,万仙死了两百仙家,万鬼亡者约有一百,几乎全数中了蛇毒,若非有当年眠婆婆留下的疗毒药物,两派只怕要覆灭在此。
太乙简略说了眠婆婆功绩,张千峰满心敬佩,道:“这位婆婆功德无量,正可流芳千古。”
来到城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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