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清早,周晔就被吵醒了,几个白衣黑裤的佣人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提起来换衣服,衣服一上身他就傻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大明衣冠。”温怀光走进来,他也已经换上了新郎服——按理说吧,明代不同等级的人成亲衣裳也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就用了广为人知的大红吉服,原本乌纱帽或者方巾上要簪花,现在就改在簪胸口了,披红是没有少。
这一身红衣衬得温怀光愈发是面如冠玉,唇似涂朱,艳色逼人,顾盼之间,神姿英秀,让人心折。
周晔不由一竖拇指:“史上最帅的新郎官。”想想又改口,“最美新郎?那新娘怎么办?”
他无厘头的打趣让温怀光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他甚至还问了句:“你是学什么的?”
“大学,我学经济的啊,干嘛?”
“那你是靠不住了。”
除了周晔之外,热心的聂霖聂小天王也赶过来帮忙了,周晔损他:“温怀光,你混得真惨,居然就我们两个伴郎。”
“谁说的。”有个清脆的女声开口,“还有我们呢。”
周晔一回头,就看见秦香、何曼曼、莫蕊儿三个做男装打扮过了了,好似翩翩公子,手里还各自晃了一把折扇做风流状,周晔给跪了:“你们以为自己是江南四大才子吗?”
“切,这有什么。”莫蕊儿不以为意,“除了我们,其他人也来了,我们可都是自带装备啊!”
周晔拉着温怀光出去一看,泪流满面:“别人还以为我们拍古装剧呢。”这外面吧,谈潇啊岳岭啊李复啊何树啊都到了,都是搞影视工作的,哪里会少了戏服,大家把明代戏的那几套全翻出来穿上身了,莫蕊儿她们身上的就是拍唐伯虎时候的衣服。
温怀光也忍俊不禁,幸好没人把龙袍穿过来。
岳岭整了整乌纱帽,问:“怎么样,哥多给你面子啊。”这位知名大导演私底下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他真的有四五十岁了吗?
温怀光把他的乌纱帽摘下来:“公主的叔父乃是明代皇室后裔,乱来他会生气的。”
“果然。”谈潇扮了个儒生,看起来书卷气十足,是谦谦君子的范儿,“朱颜家里就是金陵朱家吧,号称是建文帝后裔,朱明子孙。”
嗯,其实就是建文皇帝本人。温怀光心想着,点头:“是。”
周晔吓了一跳:“哦哟,那还真是公主殿下。”
俞劲松一头是汗跑过来:“吉时要到了,该去接新娘了。”他还没有喘过气儿来,莫蕊儿问了句,“怎么去,骑马?”
“在京城骑马,你是要被逮进去吧?”周晔鄙视了她一下,虽然他也是刚知道的,“开车。”
开车是开车,问题是车子一上路吧,他们就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今天路上怎么那么空?”
俞劲松无比冷静回答了一句:“三天前就下令了,这条路上交通管制。”
岳岭一头黑线:“好大的排场,你等着上头条吧。”
“我们已经打点好了,该知道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没人知道。”俞劲松已经缓过来了,回答他们,“请诸位放心,我们小姐出嫁,这是应该的。”说完,他还很遗憾地说,“原本老爷希望小姐从故宫出嫁的,小姐没有首肯。”
“噗!”周晔把水喷了,“故宫?紫禁城?这样真的大丈夫?”
温怀光终于开口了:“皇城太大,公主身体吃不消,所以改了。”原定计划还真的是要在宫里拜堂成亲的,但是后来公主检查出身孕来,为了不折腾她,就给改了地方。
聂霖幽幽道:“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吃得消你们还真来?”
“那有什么。”俞劲松推了推眼镜,不以为意,“能拍戏怎么就不能结婚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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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温怀光准备接新娘的时候,公主刚刚起来,换吉服梳头吃东西,按从前的规矩是不可以的,但是现在么,她要吃谁还能拦着?她肚子里有块肉呢。
吃饱喝足之后,她才由佣人服侍着换衣梳妆,公主揽镜自照,觉得比从前进步了的是化妆师的手艺,总比以前涂满了白粉看不出人样好多了。
珠宝首饰一样一样往身上带,朱念明和朱明明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惊悚:“不重吗?”
她们曾经以为,结婚的首饰只有项链戒指耳环,加个钻冠最多了,但是看看公主,那凤冠就有好几斤重吧,还有镯子耳坠压裙宫绦玉佩,那可都是真货,这么一身得有多重啊。
朱明明心里发怵,私下里决定以后自己结婚还是西式比较好,洁白的婚纱,钻石皇冠,多美,最好还是草坪婚礼,在教堂里说“我愿意”。
“不重。”公主殿下镇定自若。
朱明明和朱念明面面相觑,坦白说她们也没想到公主那么快就真的结婚了,要知道今年朱念明二十七了,男朋友还没有定下来呢,这公主就肚子里揣了一个了,而且明显她们的父亲分外看重,看着婚礼就知道了,一日花费算算就觉得是天文数字。
妆成,常娥过来道:“小姐,花轿到了。”
公主眉梢都没动一下:“没那么快进来,再给我一碗汤圆。”她又饿了!
当然没那么快进来,新郎要接走新娘子,那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呢,负责为难新郎的有朱家的三兄弟,伴郎团很紧张,尤其是几个姑娘,只参加过伴娘团阻挡新郎的,这回还是头一次做“伴郎”。
事实上,朱家三兄弟如果可以,谁高兴费大力气拦着不让嫁啊,但是无奈朱允炆有命,只能按题目刁难,朱思明已经背下来题目了:“请诵《礼记·大学》一篇。”
周晔一听就吐血了:“卧槽,我还以为会是唱歌表白什么的,为毛要背书?”何曼曼也傻了,她努力回忆大学知识,完全想不起来有教过礼记吗?
谈潇还在回忆着,温怀光已经开始背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他就知道朱允炆的题目绝对少不了四书五经,所以前几天刚温习过一遍。
其他人傻了,听他背了好一会儿,朱向明先受不了了:“行行算你过!”他一听这个就头痛,“来来轮到我了。”
他在院子里摆了几个酒瓶,给了他一把枪:“来吧,打中了就算你过。”
“真枪!”岳岭瞪眼,“太目无王法了这是。”
“老子愿意!”朱向明才不管呢,叼着烟,手插裤袋,“打不中最好。”他被强制要求回来参加婚礼自己都不大乐意好吧,而且回来发现自家老头子原本已经松口了的事情又没戏了,憋了一肚子火呢。
温怀光接过来,迟疑了一下,他还没有玩儿过枪,倒是周晔信誓旦旦道:“我来我来,我以前在公园里打气球,一个打一个准!”
他没吹牛,虽然打空了几次,好歹是全给打中了:“幸不辱命。”
朱爱明沉默上前,看了他半天,面上露出一个“问你个弱智的题目吧”的表情:“葡萄糖的结构式?”
静默了一刻,楚楚英勇上前,在空中画了一个结构,他看了,默默退下,走了几步,却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正好和楚楚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周晔已经嚷嚷开了:“过了没过了没有?”
朱思明耸耸肩,刚要让开,就看见朱明明大声道:“没有,要娶我们堂妹,先过我们这一关。”
“请出题。”
朱明明眼珠子一转:“当年司马相如琴挑美人,你不弹凤求凰,别想进门。”
这个真的太容易了。曲毕,朱念明终于大发慈悲:“行了,红包拿来吧。”
俞劲松连忙把准备好的荷包分发起来,伴郎团也人人有份,周晔拆开来一看,本来以为会是红票子,结果居然是金银锞子,印有百年好合的字样:“下血本了这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终于顺利得以进门接新娘,公主是由常娥扶出来的,盖着盖头,与温怀光拜别长辈,说起长辈,也就只有朱允炆一个人,那是实打实的扣头跪拜,一点儿都不含糊的。
考虑到公主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朱允炆待她拜完便扶了起来:“出嫁从夫,从今往后需敬爱丈夫,孝顺长辈,谨守妇德,为夫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敬爱丈夫?别闹了公主敢做他敢受吗?孝顺长辈?他没爹没娘根本不用受气。谨守妇德?呵呵。开枝散叶什么的,看她的肚子!
终于上了“花轿”,那是专门定制的宝马香车,大红底色,印制龙凤牡丹,富丽堂皇,和从前的花轿没有什么区别,夺人眼球。
周晔坐在后面的车里和秦香吐槽:“这一辆车定制一下少说几百万吧,今天开完就得扔库房。”
秦香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有钱!”
成亲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呢,到了新宅,贺喜的人们都到了,放眼望去全是豪华名车,再仔细一看车牌,岳岭倒吸一口冷气:“今天京城里来了多少贵人?”
周晔看着那些车牌就震惊了:“这里头是多少特殊牌照啊!”他都可以想象今天来的都是些怎么样有分量的人了。
花轿落地,不,不是,是婚车停了下来,照理说应该射箭除晦气的,问题是轿车难不成用枪打吗?只得去了,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穿了大红衣裳扶了公主下车,跨马鞍,意为平安,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拜堂。
“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拜!升,拜!升,拜!”
“跪,皆脆,读祝章!”
“升,拜!升,拜!升,拜!”
一共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就是传说中的礼毕,送入洞房。
入了洞房就是洞房花烛夜吗?怎么可能!接着是坐床,挑盖头,意为称心如意,然后公主就可以换一套舒适一点儿的衣裳见客了。
这一个早晨公主的运动量不大,但是够呛的,这会儿换了衣服她都觉得轻了好几斤,温怀光替她揉肩,又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谈潇和岳岭在研究那个凤冠,莫蕊儿两辈子都以为自己的有钱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弱爆了:“这玩意儿只能戴一次吧?”
公主理所当然道:“难不成我还能嫁两次?”
太奢侈了吧,这一身起码几千万你就穿那么几个小时!莫蕊儿想起娱乐圈里那些女星高调结婚的时候炫富,钻石几克拉婚纱是意大利设计师亲自设计订做的,那你炫你有本事和公主一样炫啊!
佣人端了甜汤过来请客人们吃果子吃点心,周晔蠢蠢欲动:“我们什么时候闹洞房?”
温怀光斜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周晔不干了:“这是习俗你知道吧,你瞪我也没用,我就要闹!”他拉帮结伙,“你们说是吧?”
秦香翻了个白眼:“你猪脑子啊,你看看公主的肚子,闹个屁洞房!”
“什么?”周晔傻了,他仔仔细细看了看公主的腰围,虽然宽袍大袖,还是能够看出来鼓了不少,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奉子成婚?”他顿时悲从中来,“不是吧,你都生儿子了我还没结婚!香香啊你嫁给我算了!”
秦香哼了一声,没答应,她看得清楚呢,虽然周晔现在喜欢她,她也觉得他很不错,但是在一起归在一起,结婚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而周晔此时此刻的求婚,那也不是真的,说说罢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抛开了这个话题,大家都去前面吃酒席了,让公主休息着。
周晔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自家老头子,和白家的老爷子坐在一起嘀咕着呢:“爸!”他窜过去,“你也来了?”
周爹努了努嘴:“能不来么,你瞧见今天的客人了没有?”
周晔很诚实:“看新娘去了,都有谁来了啊?”他坐下,揭开面前的一盅汤就喝,一喝就觉得滋味不错,“味道很好啊,什么汤?”
“今天这席面叫绝品锅。”周爹慢条斯理给儿子科普,“明代宫廷菜。”
周晔嘴角一抽:“我说,这新娘家该不会真的是朱允炆的后代吧?”他以为就是号称一下说说而已,就好像现在很多人都说自己姓爱新觉罗么。
白老爷子听了,悠悠来了句:“多半是真的,当年建文皇帝莫名失踪,带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包括传国玉玺。”
“您见过?”周晔愣了。
周爹鄙视了他一下:“你今天进大厅那会儿见到挂着的那副字了么,就是朱家那位写的,下面明晃晃那就是玉玺的印。”
白老爷子道:“就算不是,你看到今天来的宾客没,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让朱思明那小子来招待,你可以想想那边招待的都是谁了。”
周晔脑袋里就冒出来几个字:“艾玛该不会都是那啥吧?”
没一会儿新郎过来敬酒,轮到这边的时候温怀光已经半醉,拉着他当挡箭牌:“替我喝了。”
周晔拿了酒杯和他咬耳朵:“那边厅里招待的都是谁啊?”
“不认识。”新郎官表示很淡定,反正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有区别吗,没有,他一向都知道光鲜背后有多么肮脏龌龊。
周晔没一会儿也开始晕了:“艾玛你再喊个人来哥要吐了!”
“真不行了?”温怀光低声问,周晔苦着脸摇头,然后就听他叹了口气:“好吧,只能作弊了。”
然后周晔就傻了,他就看着温怀光举着酒杯,琉璃灯下凝眸一笑,这一笑真的是满室生辉,生生晃晕了众人的眼,方才说话的,喝酒的,吵嚷的,顿时就鸦雀无声,耳畔嗡嗡作响,这酒是怎么喝到肚子里的都忘记了,只觉得越喝头越昏,到最后眼里就剩下他一个人轻吟浅笑。
周晔趴在那里看呆了,脑袋里居然就只有一个念头:卧槽,他居然用j□j!
靠出卖色相,温怀光终于逃出生天,得以走着离开这个厅里,一出门,周晔就靠墙上不动了:“不行让我先歇会儿。”他刚知道原来今天一共有几个厅,一个是朱允炆亲自招待的,里面有些什么重要人士不言而喻,另一个是达官显贵,就是他们家也在的这一厅,朱思明招待,还有是商界名流一厅,朱向明和朱念明招待着,还有就是温怀光的那些娱乐圈的朋友另开一厅,各自尽兴。
温怀光也有点儿晕,背靠着墙微阖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没事吧?”他听见有人问,然后有人递了块毛巾给他,他擦了擦脸,这才发现居然是白辛泽。
良久,他说:“谢谢,没事。”
“还有几处?”白辛泽努力挤出笑来,问。
温怀光挺无奈的:“两处。”
“我陪你。”白辛泽看了周晔一眼,“他快不行了。”
周晔呸了他一句:“你才不行了呢!”他站起来,“哥还可以再喝!”他忍了忍,没忍住,“等等我先去吐会儿!”
这让温怀光轻轻微笑起来,白辛泽见了,方才酸涩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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