袱,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每每看到他,罪恶感不减反增。
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心里想着他还有些事情没完,怎么也不会很快追过来,如今,似乎一切明朗,却不得不花时间想想往后该怎么面对。
她欺骗不了自己,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对他,依旧不舍。
睡梦里,她总能隐隐约约看见父亲凄怨的神情,惊醒时,懊恼自责挥之不去。
没想到刚到了北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江绍廷,这个舅舅倒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她却总觉得并不如表面所看到的温和。
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未提起家里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说什么,如坐针毡,江绍廷问一句,便应着搭一句。
“你外公身体每况愈下,近些日子我去看他,他总是提起你,对你惦记的很,有空就去看看吧。”方才还在问她学校的事,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听到这样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震惊,而是奇怪,依然低着头,拿着管子在杯子里胡乱的转,头也未抬,江跃天历来对他不屑一顾,即便偶有几句交谈,也无不是冷嘲热讽,着实看不出一丝将她当做外孙的意思。
如今却说是惦念着自己,她着实无法想象什么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相信人性本恶,总觉得人这一辈子若历来是什么模样,一朝一夕也是不能改变的。
像是江跃天,历来从他就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突然说这些她一时是如何也联想不到的,可江绍廷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有推脱之词着实说不过去,再者,江跃天到底还是她的外公,病了这么久还不去看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直接就跟着江绍廷去了医院。
依旧是浓密的药水味儿,杂糅在一片纯白里,更显得压抑。
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或许只有她如此认为,心里莫名涌上来股愧疚,江跃天已经这样了,她却还对他心有顾忌怀疑,说到底,他除了对自己冷漠些再无其他,自己这般似乎有些自私冷血。
可……
她深吸了口气,竭力驱除眼前浮上来的混乱,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江绍廷退开走到她神身侧,示意要她进去,“我刚来看过,你外公他想单独见见你,你就自己进去吧。”
她突然有些紧张,隐隐约约觉得这禁闭的门渗透着压抑,直接推门进了去。
床上的人正靠着在看书,听见动静才抬了头,见了她,眼神里并没有惊讶。
她并没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半点虚弱,神态和举手投足间的严肃和以往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医院,不是躺在病床上,几乎看不出半点病中人的模样。
她有些纳闷,江绍廷为何说他身体愈发不好。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证实了她心里的不安。
“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他不是我的儿子。”
“离开他。”
“你应该知道,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收回,过了这些年优越日子,如果一下子什么也没了,还让人知道只是个不该存在的野种,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怎么好过……”
……
她确实没想到,本还自责于自己的恶意揣测,原来一切甚至比想象中更加黑暗。
这个所谓的外公,心里恐怕从没正视过所谓的血脉亲情。或许,这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他掌控别人命运得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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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天就凉了,这种潮湿的天气,虽说温度不低,露在外头的手感觉刺骨的冷,莫然裹紧了外套,疾步前行,周遭的事物完全引起不了她一丝注意。
她找了份在杂志社整理琐碎东西的活儿,虽说工资不高,好歹也很她学的占些边。走的时候江跃天给她的钱她没有用,绵薄的工资只供她找了一间不到20平的小屋,好在离工作的地儿不远,为了省钱,每天都是走路往返。
低着头沿着街道走,前面岔道突然转出来一双脚挡在前面,她反应慢了半拍,险些撞了上去。不想耽搁,让开就走,却又被拦住。
还是那双脚,她有些恼怒,城市的繁华杂乱,一个人在外头呆了这么久,也看了个遍,偶尔会遇到些纠缠的人,她总能打发得了。
她后退了步,猛的抬头。
就这样生生闯入眼帘的面孔,令她的呼吸在这本就寒冷的瞬间凝固。
眼角发酸,这一年多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任何情感。
“你还想走到哪儿去。”江宸晔看着眼前的女人,竭力维持镇定,心里却浪潮汹涌,只有他自己能察觉到,声音里隐约的颤抖。
莫然想转移视线,却怎么都别不开眼,这个许久没见的男人,依旧是那般模样。她不敢开口,稍稍仰着头,注视着这个男人,生怕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此刻混乱的心思,生怕死死忍在眼眶的水珠掉落下来。
“他中风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
“你老说我**专行,不问你就自作主张,你呢?”
“你以为他能奈何得了我?”
她死死咬着唇,泪水还是没忍住滚了下来,她都知道,可是她不敢赌,不敢对不能预料的一切妄做论断,因为那人是他。
视线模糊,江宸晔不知道糊了的眼是她的还是自己的,终究忍不住将莫然脱入怀里。
“莫然,我警告你,以后休想离开。”
她没有出声,只是往他怀里偎的更深。
受够了没有他的生活,所以知道江跃天中风的事情后,才会拿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
这样,他一定能找的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