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思念化作如霜的质问,“在你死前,我还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眼神无光,透出死亡的绝望。
“我想知道,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他的嘴唇褪去了血色,泛着白,“是我?叶诀?秦绍涟?还是其他男人?”
李诗佳抬眸盯着他,道:“我说是你,你会信吗?”
他抿了抿唇,须臾,他摇头。
她忽然平静了下来,已然泪流满面,冷嗤说:“这不就是了么?我说什么,你会信我么?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又不爱我,我回答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不是吗?”
龙英骸眸光一闪,透着悲痛,却不说话。
“我讨厌苏妖精,我嫉妒她。”
她说完,见龙英骸从怀里取出了两截断链,是曾经她送给他的那条定情信物,后来被苏妖精无意踩断了。
这其实是她随便在地摊上买来捉弄他的,然而却被他视若珍宝。
“还记得它吗?”龙英骸将吊坠放在她眼前晃了晃,苦苦一笑,“我还记得,你送我这条吊坠的时候,你的样子,真好看。”
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伸手去碰那条珍珠吊坠,放在手掌心中搓揉着,半晌,她咬咬牙,朝着河水用力地一挥,吊坠在水中迷失了踪影。
凝望着依旧清澈的河水,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跟她争惯了,只要她和谁在一起,我就本能地想要和她抢,抢不过,就耍手段,总之,我不想输给她。”
“我讨厌你们看着她时温柔的眼神,讨厌你们像蜜蜂一样围着她打转。妒忌她,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因为这样,我越是恨她,是她,让我的生活无法安宁……”
龙英骸道:“人一旦走向极端,就覆水难收了。”
李诗佳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道:“我想再穿一穿那件婚纱,可以吗?”
他默了一会儿,才收回枪,点点头允许了。
李诗佳从车的后备箱中取出宽大的婚纱,在车里将婚纱换上,又把头发简易地一绾,仿佛是刚刚从婚礼上走出来的美貌新娘。
她本是要穿着这件婚纱嫁给叶诀的,却经不住诱惑随龙英骸而来,从而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原本的她应该是最幸福的新娘,可以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却终究算错了未来。
龙英骸微眯着眼瞅她,寒声道:“你应该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留在他身边,他才是你最好的庇护。”
“说那么多废话还有什么用,如果要开枪,请尽快吧!”
李诗佳自觉地走到他面前,看了眼他手里的枪,催促道,说毕,已经闭上了眼。
她穿着婚纱的样子着实是很漂亮的,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一点也不输与苏妖精,华美的婚纱裹着她,将她妖娆的曲线勾勒得纤细不堪一握。
龙英骸应了一声,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她。
她宁静地等着死亡,眼泪却悄然从她眼角溢出。
当她无助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给她支持和安慰……
当她孤单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给她讲动听的故事……
当她累得倒下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抱着她亲吻她……
当她越走越歪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在她身后不断地呼唤她回头……
只有他将她视若珍宝,只有他会无条件地纵容疼爱她,只有他会在她害怕疲惫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待在她身边,只有他坚定不移地说会娶她……
可是她却视珍宝如粪土,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想法,将他的纵容当作了理所当然,将他的爱慕当作了利用的工具……
“杀我吧……”李诗佳失声大哭,嗓音变得喑哑,“快杀了我,这样,你们想要的天下就能够安宁和平了……”
去死吧,李诗佳。
她默默地在心底对自己说。
无耻,犯贱,不要脸。
这本是她对苏妖精说的话,现在,却毫不吝啬地反骂着自己。
你活着,就是叶诀的负担。
闭上眼睛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屏蔽了视觉,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清晰,包括回忆,也如滚滚的长江翻腾而来。
年少的轻狂不羁,张扬桀骜,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心上。
她有一个很疼她的姐姐,每天都会给她买好吃的零嘴,会把全部的零花钱都塞进她的手掌心里,会在她睡觉前口齿清晰地给她念有趣的故事和笑话,会在夜里悄悄地给她盖好被她踢掉的被子,会在父母责打下替她挨了几个大棍子……
她还有一个很宠她的叶诀哥哥……
“砰!”
顿时脑海变成了空白,又染上了血红。
生命终于走到了完结。
龙英骸泪眼朦胧中,面前的人儿已然缓缓滑下倒在了地上,逶迤的婚纱裙染上了夺目的鲜红的大花朵,像极了生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他蹲了下来,跪在她逐渐冰冷的尸体旁,凄惨大笑。
终于,他再次抬起的手,对着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