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千金应该没什么大碍。”夏太医站了起来,“许是暑气入侵,身体疲乏,又受了惊吓,让小姐歇息,为她准备一些清凉解暑的羹汤,加些荷叶,薄荷,绿豆,弄些新鲜果汁,不定时给她喂一些。晚上若是出现躁动,发烧,用毛巾敷敷,明天老夫再来给她号号脉。”
夏太医的助手,收拾起行医用具,拎上包。
一行人出了欣然的闺房。
“让您暑热天,下着大雨,亲自跑一趟,真是有劳夏大人了。夏大人还请到厅堂坐坐,喝杯茶!我们家老爷被君侯召入宫,估计很快就会回府。前些天,白家的茶庄进了一批来自南国的新茶,老爷这些天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请夏大人一起品茗下棋,消夏。今天夏大人既然来了,一定坐坐,我派人去君侯宫前守候,只要老爷出来,就吩咐下人把他拽回来。”夫人神情地说。
“夫人要是跟老夫这么客气,那可见外了。老夫已经好久没下棋了,手痒地,早想找上卿大人杀几盘。可是,改天吧,今天医馆里有一个病人,王孙公子,狩猎的时候被野兽伤着,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老夫得亲自盯着,人命关天,不敢有半点懈怠。”
“既是这样,我就不便强留了!”白夫人识大体地说,“家老,备车送夏大人回医馆。”
“夫人,别麻烦了。医馆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老夫穿几个里弄就到了。”
“夏大人自从宫中退出职事后,一直不肯坐车,招摇过市,可今天下着雨,无论如何,您就破个例。”
马车把夏太医送走了。
夫人坚持不回宫休息,再欣然屋里搭个便榻,和若然、嫣然、怡然三姐妹一起,守了欣然一夜。
欣然一夜甜睡,没有发烧,连翻身都没有。
连续三天夏太医都来把脉,欣然的脉象正常,面色红润,就是不见醒转。
白夫人开始慌了!
夏太医说:“夫人,令千金这个情景你得请巫师了!”
“巫师?”白夫人一时不解。
“招魂,令千金这不是病,是掉魂了!”
【三】
太阳悄悄地滑落进西山,留下一道金色的晚霞镶在天边。野王城的东、南、北三座城门已经紧闭。只有西门还敞开着。
白家请巫师为昏迷不醒的四小姐招魂。
一行人簇拥着十几名巫师,从那颗老树下,做完法事,往野王城来,踏过吊桥,进了西门。
巫师走在前面,白家的亲人、下人跟在后面。
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个小舟型高台,高台上迎风站着一个巫女,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笼,竹笼里装着欣然平时穿的贴身衣物。
十几名巫师,身穿长袍,束红腰带,头戴锦鸡羽毛装饰的长冠,脚蹬深口布鞋,踩着禹步往西大街白府方向而来。
那名带队的巫师倒退着走,他的穿着有别于其他巫师,黑色祭袍,祭袍上绣着狰狞的圣兽图像,手中高举招魂幡。
招魂幡上的欣然画像栩栩如生,罗衫曳地,巧笑嫣然。
《招魂曲》响起!
巫音(长号)、铜锣、大镲、小镲、扛锣子、手鼓合鸣。
美丽的巫女呼拖着长腔,呼唤道:
“魂兮归来!”
声音清亮悦耳,如一帘瀑布的水从高空砸下,激荡有声。
倒退着走的巫师展开嘹亮的音喉大声的吟唱道: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淫些。
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归反故室,敬而无妨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
【四】
大张旗鼓的招魂礼过后,白欣然奇迹般醒了。
可是白家的下人都纷纷传言,巫师把四小姐的魂魄招错了!
听说,四小姐醒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父母姐妹她都不认识了,她经常望着屋子发呆,连下人侍候她更衣吃饭,她都排斥。
她每天早上,卯时就起床,把长发用丝带随意一扎,就出去跑步。
跑出去,就忘了回闺房的路。
夫人心急如焚,亲自去请夏太医来,为欣然再次诊断。
夏太医说,四小姐可能是受了惊吓,失忆了。
“失忆?”白家上下都不可置信,“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这不好说,可能很快就恢复,也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她可能永远记不起过往。”夏太医哀怜地说。
“夏大人,这有什么药可以医治吗?”
夏太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