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头,在吃惊的同时,一种让人憎恶的熟悉感接踵而来。她努力保持自己礼貌的微笑,看向他时,男子已走进房间环视起来,高耸的鼻梁划出一道鹰嘴般锐利的弧度,“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哦别在意!”他心不在焉地说完,便里里外外踱了起来,“这房子比想象中要精致不少!嗯,起居室、会客厅……”
可要知道,那句让人耿耿于怀的话,怎么可能打消女子的注意?
“但是先生……”她支吾了一句,当这客人扭头看向克莱尔时,或许一瞬便洞察了她的心思。但不久,他便又一次低下头看起房子:
“因为丈夫的不忠而决定同他分居,在哥哥维克多的帮助下来到伦敦,成为这栋房子第二位名叫‘赫德森太太’的女人。”他拿着手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漫不经心说出这番话时,却让克莱尔感到彻头彻尾地惊心。
“您调查过我,先生?”她警惕地望着他的背影,“您有什么企图?”说实话那个瞬间,克莱尔甚至想过,他也许是奥斯维德派来的侦探。
“哈哈哈哈……”当看见女子防备地目光时,那位神秘的客人终于爆发出一连串笑声。“抱歉,这是我的习惯,但我绝没调查过您,太太。”他的表情相当松弛,与克莱尔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习惯?”女子低声反问,眉头依然紧锁。
“哦,这间公寓很和我心意!”他弯腰敲了敲桌子腿儿,当听到结实的声音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一切都很好!”
而此刻的克莱尔,早已没了做生意的想法。要让敌人住进自己的公寓,这简直太可笑了。
“你究竟是谁?”大声质问的时候,她甚至缓慢挪步到墙边的桌几,反手悄悄拉开了摆放手枪的抽屉。
男子悠然转身,窗外金色的阳光时明时灭,他终于耸了耸肩:
“请您冷静,太太!”他说道,“这一切确实显而易见。”神秘者灰色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机智的光芒,而克莱尔则依然怀疑地望着他。
他显得很轻松,不久便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口气与她述说:
“这并不神奇,太太,您的左手无名指告诉我您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您无名指根有一条白色痕迹,显然是您长期佩戴婚戒造成的。虽然您在摘下婚戒时,为掩饰那痕迹而细心戴上一枚同样昂贵的装饰戒指,但这枚戒指似乎有些大,所以总不能很完整地遮住那条突兀的白色痕迹。”
“……”克莱尔沉默地望着他滔滔不绝地做着推理,心中原本讶异的态度,终于恢复了一点。经他解释,原本突兀的言论,也显得能让人理解了。
“接着,之所以知道是您哥哥帮您搬了家,是因为烟灰缸里有一支才抽了几口的雪茄。”
“那也可能是其他人的雪茄。”她争辩道。
“哦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
“很不幸太太,这只昂贵的皮质沙发上有一处烫黑的痕迹,恐怕是烟灰掉下造成的。”
目光随着面前男子手指的位置,克莱尔心中暗骂了一声维克多。
“能悠闲坐在这儿抽雪茄的男子,一定是与您亲近的人。您的丈夫显然不可能,所以只可能是您的兄弟了。看您家中摆列的物品多署有‘维克多’这个名字,我猜您在搬家这件事上没花多少心思,大概是常常被这位‘维克多’先生照顾,想来,这位先生该是您哥哥而不是弟弟。”
克莱尔紧锁的眉心,因为他的话终于稍稍舒缓。这栋房子里的大多摆设,确实都是维克多置办的,商家会在这些商品上写上他的名字,倒也合理。但转念,克莱尔却又感觉事有蹊跷: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才搬家?”
“哈哈哈哈……”他又大笑起来,带着手杖踱到了窗户边,“只有这件事最容易知道,要知道房子里的新家具和这陈旧的壁纸还真是鲜明对比,还有您楼下那些还没来得及放好的箱子,也让一切显而易见。”他搓了搓手,长吁一口气,“继续下一个问题吧,我之所以知道这栋房子的前主人也是‘赫德森太太’,是因为您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厚实的本子,右下角署名‘飞利浦赫德森’,我便思考这究竟是您丈夫的东西还是其他人的。但这本子封面老旧,得是四五十年前的款式,而看这署名所用的墨水,褪□况也得是四五十年前写上去的,所以应该不是您丈夫的东西。这本子下压着一张纸,恐怕是您开门前正着手在写的东西。”他拿起那张纸,忽然大声朗读起来:“‘亲爱的赫德森太太:前日搬迁离开……’当然,只有一个开头。”他耸耸肩,随后又放下了纸条,“恐怕是前房东太太将东西落在这里,你正准备寄给她。飞利浦赫德森,显然是她的丈夫,当然这位前房东也必须被称呼为‘赫德森太太’。”
克莱尔挑了挑眉毛,不久便反问:
“那您现在是不是在怀疑我,其实冒用了前房东的称呼?”
“老实说,如果在我敲门前没遇到来您家送信的邮差,我恐怕会这样认为。”
“……”女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忽然扬起声音,继续道:
“克莱尔特雷夫女士,我想您同您的丈夫奥斯维德赫德森,确实如我八年前所说的那样,还是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