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我不这么觉得。”
对于闲院这样的回答,羽张没有意外地认可了。这个男人笑了笑,像是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一般,眼神变得平静。
“听到弥海砂说出这句话,我才真的感觉到,弥海砂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闲院咬了咬嘴唇。
“是羽张大人没有老。”
“已经死了,当然不会老。”羽张抬起手,擦掉闲院的眼泪:“不要哭,弥海砂。”
闲院一点也不想哭。
在第一眼见到羽张的时候,她出乎自己意料地没有掉一滴眼泪。尽管指尖还在颤抖,但闲院却硬是做出了一幅平日探病的模样。
敲门,推门。
然后走到羽张的身边。
眼前的那个男人死于十三年前的夏天,他如今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有着起伏的胸膛和微热的体温。
还在笑。
这个世界变了那么多,可这个男人却依旧一如既往。
就算身在病床之上,却有着坚定的眼神。
犹如一把直指着天空的剑。
“弥海砂,大家过得还好吧。”
“还好。”
闲院不想说先代S4曾经遭受过的一切,包括来自他王氏族的冷眼与嘲弄,以及沦为黄金氏族守卫的落魄。在宗像继位后,与其说期待到了新王,倒不如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坚守到了新王的到来,就如同将王的意志顺利交接到了对方手里一般。
那段时间支撑着大家意志的并非其他,正是对于已经殉职的旧王的忠诚和对大义的坚持。
所以在新S4成立的时候,已经在十年群龙无首的日子中磨掉了锐气与意志的遗族,最后才会选择离开。
那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与其继续在新王手下讨日子,倒不如隐退来得自在。在完成了对王的最后敬礼后,回归平淡的日子很好。
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羽张眨了眨眼,似乎很喜欢这个答案。
“那么善条呢。”
“师父没了一条手臂,后来去山里隐居。”闲院擦掉自己的眼泪,转眼间便有新的落下来:“现在,是礼司的族人。”
“希望善条不会惹宗像君不快啊。”
“他才不敢。”闲院说:“师父是我的师父。”
“的确,有弥海砂在呢。”羽张看着闲院明显捉鸡的样子,哄小孩一样认真又敷衍地说着话。那副样子半真半假,让人依旧看不透他的想法:“那么以后大家的事情也要拜托了,弥海砂。”
闲院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一阵子,才慢慢放下来。
“全部……都交给我吧。”
“那我就放心了。”
羽张抬眼看了下连在自己身体上的机器,有声音按照固定的频率在屋内响起。昭示着人类生命体征的嘀嘀声在此刻变得尖锐无比,刺得人耳膜一阵阵生疼。
“我曾经也想过,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什么。”羽张没有再看闲院的神情,而是沉下心来说着话。
“在濒死的片刻,我曾经担心过很多事情。包括S4以后将会怎样,还有弥海砂将来会怎么办。但惟有一点是不可动摇的,那就是我的死亡在当时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以我一人换取另外七十万人的存活,能达成这个目的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恩赐。”
“弥海砂,身为王或者普通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而对于我来说,维持异能者社会的秩序,保护好手无寸铁的平民,是我生前死后都无法舍弃的大义。”
“所以弥海砂,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我知道。
闲院金色的眸子几乎被泪水晕得看不清东西。
从进入医院的一开始,身为王的她就感受到了绿之王以外的王的存在。她曾经抱着无数的幻想,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宗像,但最后还是看到了最没办法面对的人。
在最初其实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终端里被删掉的图片,正是和羽张一起入葬的那把佩剑。
那把佩剑上挂着一个难看的中国结,那是她小时候送给羽张的礼物。
“如果只是普通地复活,我大概会感谢黑泽君。”
羽张笑着摇摇头:“但黑泽君,似乎不像我所期望的那样善良。”
王的复活让石盘产生了改变,集中于一个人身上的力量开始分化供应给两个人。史无前例的状况让人无法得知后果,但闲院却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起了宗像那段时间的变化。
那种山一样的自制力,毫无预兆地崩坏。
闲院就那样无师自通地知道了羽张的决定,这种状况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面对碾压过来的结果毫无反抗之力,对于生离死别也依旧没有办法从容面对。
根本没有改变。
“弥海砂,不要哭。”
羽张有些无奈:“已经是王了,多少有点王的……”
“可是我……不想让羽张大人离开。”
闲院挣扎了片刻,最后慢慢倚在羽张的怀里。
“我不想让羽张大人……第二次死去。我宁愿自己……”
“就算是长大了,也依旧任性得不得了啊。”
羽张捏了捏闲院的脸。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气总是特别地敏锐。”
男人笑了笑。
“快要做妈妈,就该变得可靠一点了。”
宗像将终端收了回去,即刻召唤特务队集合。
在刺儿的铃声中,男人的眼神冷到让人发抖。
比起其他的事情,宗像耳边一直重复着一句。
“弥海砂带走了氰化钾的样品。”
“两瓶。”
作者有话要说:QAQ
我爱羽张前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