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傅九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傅九容,你我今日恩断情绝!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敌人!”
耳边不知怎的突然响起出前两日姜离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傅九容无力闭了闭眼,明明已经快到初夏了,他却觉得无边的寒冷侵袭而来,冷得他甚至都快要瑟瑟发抖了。
环视一眼帐内,空荡荡的大帐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央纯然跪坐着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挣扎着起身,将床上的薄被盖到了她身上,想抱她去床上睡,却不想弄醒了她。
“王爷……”眨眨眼睛,央纯然抬头望着他。
“抱歉,吵醒了你。”
傅九容放下她,让她坐在床上,皱眉道:“纯然,下次自己去睡,不要再守在我身边。”
央纯然执拗的垂下头,没有应声。
傅九容见状,很是无奈。
自从得知他得了眼疾的事,央纯然这两日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甚至连他睡觉她也一直伴他左右,任凭他怎么说她也不肯离开。
“纯然,你如今已经差不多能够看得见了吧?”傅九容伸手抚上她的双眼。
她怔怔看着他,沉默着点点头。
就如傅九容所说的,只除了现在暂时还不能看到距离太远的东西,她已经能够看清楚近处的东西,包括眼前的傅九容,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第一次最初能够看见时,她最先去看的就是傅九容长什么模样。
就算她从前从未看到过其他人,她也坚持认为,傅九容是她所见过的长得最俊美的男子。
“纯然,不如你……”想到即将发生的战乱,傅九容想将央纯然送出去,让她离开。
他的话还未说完,央纯然倏然打断他,抬眸直视他:“王爷,纯然绝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傅九容定定看着她,被她好不躲闪的执着惊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还覆在她的眼睛上方,出奇的冷,那骇人的冰冷让央纯然倒抽一口凉气,思来想去,她干脆抓住他冰凉的手,捧着到自己的唇边,一点一点为他呵气温热。
傅九容低头看着她,心中瞬时动容了。
犹记得许多年前,姜离在冰天雪地里也是这般为他呵气温暖冰冷的手,也正是因为她当时的不辞冰雪,他才会抛却过往,不顾一切往上爬,爬到离她最近的位置!
他默默看着她这么多年,看着她从稚嫩孩童慢慢长大。他也曾想着,他要得到足以与任何抗衡的无上权势,这样就能一辈子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当他终于爬到了最高的位置,他却不得不放手,亲手将她推给别人……
他心中的苦,他心中的痛,没有人能够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到如今他只盼着,在他离去后,她会真的恨他,然后忘记他,再也不要记挂着他,如此就好。
眸光一转,落到了央纯然的脸上,她低着头小心呵出热气,为他温暖他的手,那模样似极了年幼时阿离蹲坐在他身边时的样子,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
认识央纯然已经快一年了,她不论什么时候终是陪伴在自己身边,哪怕是现在,他做了那叛国的佞臣,她也不离不弃陪着他,说不动容是假的,他只是不知,不知该如何补偿她。此刻,看着她小心翼翼站在他面前,他忽然心念一动……
“纯然,我娶你可好?”
央纯然浑身一僵。
久久的沉默,久到傅九容以为央纯然不会再说什么时,她却开口了,说:“好。”
只一个字,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傅九容看着她瞬间攀上唇畔的笑容,犹疑许久,终是将那句“玩笑”吞了回去。
就当是了她最后一个心愿吧。他如是想着。
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傅九容第二天一早,便决定给央纯然一场婚礼。
当得知傅九容要娶央纯然时,楚曦眯着眼睛看了他很久,眼中又似玩味,又似有所思,似笑非笑。
最后,楚曦默许了傅九容与央纯然要在开战前一日成亲的事情,不仅如此,他更吩咐手下去为央纯然和傅九容准备了两套喜服,和一个简易的临时喜堂。
对于他做的这些,傅九容也没有拒绝。
这个婚礼着实简陋,傅九容和央纯然没有证婚人,也都没有家人在场,只除了桌上那几盏红烛,和各自身上的喜服,没有一点喜气的地方。
当初离开龙城时,一直服侍央纯然的婢女明珠早被遣散了,军营里更不可能有其他女子,央纯然坐在铜镜前,自己为自己梳妆。
说是梳妆,其实也只是用简单的胭脂涂抹在脸颊,轻点绛唇,淡扫蛾眉,长发松松绾就,最后再换上那身红色的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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