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圆之夜,迎春自在云霄峰洞府之外赏月,不由想起当年大观园之中,紫菱洲缀锦楼后面的湖畔,第一次见着荣华真君的种种情形,一晃十年已过,她那位师父,自离开离恨天之后,不知云游到了何处,却也再未回来过,正想到此处,突然在神识之中,就感觉到玄明从那天柱峰的洞府之中,走了出来。
迎春心中诧异,不过一息,玄明道人便站到了她面前,依旧微微笑着,“师妹,方才为兄察觉到那河北道大名府之中,似有什么异动,不如你我赶去查看一下?”
虽然他说得依旧轻巧,迎春却已然意识到,没准儿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情,当下也不多问,两人驾起遁光,直奔大名府而去。
进入河北地界,即便是迎春,也能感觉到某处诡异的灵力汇聚了,其中的晦涩紊乱之意,却让人颇为不快。当下便朝着那方向上飞遁,不多远,便见地面上有无数的火把,映照着人群,皆是些穿甲持械的军士,却并不是有秩序的行军,人群混乱不堪,慌慌张张,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迎春再放眼远望,饶是她修行以来,已能掌控自家心境,此时却也着实吃了一惊,只因不远处地面上出现一个大坑,那坑的边缘,还有些残破的人类躯体,坑里坑外亦血流成河,一众凡人,又在那坑外聚成了一大圈,不少人面露惊恐之色,亦有大喊大叫的,真个乱作一团。
玄明已然立于半空之中,迎春便停在他身后,那坑中便是灵力汇聚之处,她却想不出,能造成如此恶果的又该是何人,随即想到一事,便又赶忙散开了神识,细细在这河北道境内搜索了一通,才惊问道,“师兄,你可能感应到那块石头?”
“何用感应?”玄明本是负手而立,此时慢慢吞吞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下面那个大坑,“便就在那里了。”
迎春一愣,也就明白了,虽然这些年早已不把那石头当做一家人,此时却也不由得想起了宝玉小时候的种种事情,当下长叹一声,“可惜了我那宝兄弟了。”
“又岂止他一人?”玄明却也紧跟着叹了一声,迎春却又诧然,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法器,慢慢祭出,那法器悄无声息的在半空之中转了一小圈,便又飞回到他手中,他这才转向迎春又道,“师妹,此地久留无益,以为兄感应,那无材之石便在此处,想必已经被埋在了坑底,眼下人多嘴杂,不好取用,改日再来吧。”
迎春依旧怏怏,故而也不多说,当下便重又跟着玄明飞遁,却见他并不回紫蓬山去,而是直接向着太虚幻境去,这条路也是走熟了的,不移时两人便落在了牌坊之前,那太虚大天尊可卿,早已迎了出来。
跟在大天尊的身后,是这几年来敕封的三个神灵,其中便有那明月老道,他却被封做了黄河水神,平日里亦只在这幻境中修行。玄明便对着几人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可卿道,“你且做好了敕封神灵的准备,一会儿本座自会叫你。”
迎春就有些疑惑,随玄明到了他常用的那间净室之中,只见他又把先前那一件法器拿了出来,此物乃是一个小小的方形木头匣子,放在桌上也不起眼,玄明便对着上面打了几个符篆,从那匣子里,居然就慢慢的飘出了一个灵魂之体。
迎春目瞪口呆,此灵魂不是别人,她也认得,正是那忠顺王世子,虽然玄明曾经说过他必将早亡的,迎春却也从未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死法,却也难怪玄明道人说要敕封神灵呢,这等灵魂之体,正好修成神灵。
但凡人死去,那灵魂之体,总是保留着临死之时的模样,那忠顺王世子的灵魂,看起来形貌亦是可怖,身上血迹斑斑,半边脸烂成一片,一只胳膊也没了,迎春也只是略看了几眼,便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只听得玄明在旁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兄长全都告诉贫道?”
那忠顺王世子却未立刻回答,过了许久,方开口道,“我这是死了吧?如何还能见到真人?”
“贫道施了小法术,”玄明便低声道,“奈何天机难测,救不得兄长性命。”
那忠顺王世子亦没有什么表情,片刻之后,方才说起事情经过,“父王本欲在这几日行兵谏之事,靠得就是河北道的这一支兵马,故而在下专程赶到这边,亲自将这十万人往京城去,却不防走漏了风声,被广泽真人的那位兄弟知晓了。”
“那贾大人在大名府却是光杆一个,身边不过数十亲随小厮等,在下便不甚在意,没成想今晚他真就带了一小队人于路上拦住了大军,邀我近前说话,”那忠顺王世子一个灵魂之体,说到此,也有几分愤愤,“是我一时疏忽,着了他的道儿,却不知他用得什么号炮,还未说话,便引爆了,将我炸得尸首也不剩一点儿!”
迎春听他说了这么一通,自家也是颇为感叹,不论凡人还是修行者,命数却都是上天定的,这忠顺王世子,也是命定如此,想到此,却听玄明又叹了一声,“若非如此,兄长哪里还能凭着这一口怨气,将自家灵魂滞留在尘世间,若兄长就如那一般的死者一样,早就堕入轮回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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