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若是一个身居高位、总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形容落魄的出现在你面前,且那时正是悬案迭起,你怀不怀疑?”
说罢他不等宫九回答,便沉下脸肃然道:“若这个公子哥儿还对你同为男子的好友心生倾慕,且你的好友也开始对他态度改观,你又当如何?”
“我自然会以为他是哪处来的敌人,”宫九微微笑道:“可事实证明,我表现得还不错,这不,你已经不再怀疑我了。”
“你是不错,”陆小凤少有的冷声道:“就连花满楼都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吸引人,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作为他的朋友,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宫九的目光有一瞬间失神。
他还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总是被他的朋友们宽待着。
因为此时此刻,即使是他这么个为世界所不容,也同样不屑于这个世界的独行者,竟也因为这个浪子的一席话,觉得人生若是真能得一知己,倒是再无所求。
宫九终于露出属于他的笑容。
嗜血又冰冷的笑意。
他对陆小凤说:“无论如何,铁鞋大盗都必须死。”
陆小凤惊奇道:“你竟相信花满楼的感觉,认为铁鞋大盗还活着?”
宫九道:“难道陆兄不是?”
陆小凤道:“我宁愿不是。”
宫九的笑忽然又变成了仿若少年般的纯真,他笑着喝干杯中的酒,温声道:“七童说他还活着,那即使他死了,我也需得让他活过来,再重新体验一次炼狱之苦方才罢休。”
陆小凤苦笑起来,长叹一声道:“九公子,你可真不是个好人。”
宫九道:“你呢?你此时也不像是七童口中那个心肠比豆腐还软的陆小凤吧?”
陆小凤吃吃笑道:“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人最是心善,是决计不会放任看你报复铁鞋大盗的。”
“陆兄大可闭上眼去。”宫九勾起唇角看着陆小凤:“只是我对七童势在必得,还望陆兄行个方便。”
“啧”陆小凤咂咂嘴,挥挥手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至于成或不成,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这是自然。”宫九微微一笑,仰首间用宽大的袖袍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他虽是抱着特异的心思去接近花满楼,可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是一个非常体贴的朋友。
宫九虽然不需要朋友,也不缺乏敌人,可对于花满楼,他却是愿意为对方多着想哪怕一分一毫。
毕竟无论如何,自他母亲被父亲亲手害死以后,他这一生,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那样温柔过。
温柔本身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毒药。
九公子不得不承认,花满楼对他确实有了不小的影响。这种影响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可单单是他能够在对方的身上汲取到那么一份温暖,他就不能放任不理。
花满楼是他宫九的人。
是宠也好,是罚也好,自当由他说了算。
那么害他自幼盲了双目的铁鞋大盗。
宫九伸舌舔了舔流在嘴角的酒渍,目光中燃烧起奇异的火焰。
他的心里啊,总有那么一头猛兽在咆哮。哪怕它暂时陷入了缄默,可一旦爆发,那猛兽便会将所有试图侵略它领地的敌人统统撕碎。
如今,这头沉睡的野兽,也该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