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了笑,然后拐进小门里面找老板娘去了。
丁碌碌也经常跟着沈乔来这里,但是跟小女孩谈不上很熟,而小女孩也嫌她总是太闷,不太爱跟她玩儿。不过幸好这次有季远陪她,丁碌碌就没缠着沈乔一块儿去挑原料,而是和季远一起在店铺里逛了起来。
木架上陈列的玉器古玩均是上品,丁碌碌受沈乔熏陶,也钟爱此道,讲解起来眉飞色舞信手拈来,季远作为一个浑身沾满铜臭的大老粗,也忍不住对这些东西起了兴趣。看完一列清朝时期的古玉茶具,季远无意间瞥到了另外一排架子格里的一把白玉骨扇,目光定住了。
丁碌碌顺着看过去,笑着说:“小妈也最喜欢那把扇子,可惜这把玉扇是店里唯一不卖的东西。”
“为什么不卖?”
“因为这是古代一名女子送给情郎的礼物,老板娘阿姨不卖的,不过有说以后小妈结婚,她就把这把扇子当贺礼送了。”
季远走到扇前,仔细打量,这才发生扇骨上竟雕刻了古字,纹路繁杂,他好奇问:“上面刻了什么字?”
丁碌碌眼底印着一丝狡黠:“古文我也看不懂,你可以问小妈呀。”
恰好这时,沈乔和老板娘撩开木珠帘子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已经谈妥了一批货了。
丁碌碌朝沈乔招手:“小妈,快过来,季远叔叔太笨,看不懂上面的字,你快来翻译翻译。”
沈乔走了过去,看了眼扇子,一板一眼不带一丝感情地念了一遍:“我愿与君好,岁岁不舍离。”
季远眸光微微一闪。
丁碌碌摇着沈乔的手:“听不懂,小妈翻译成白话文好不好?”
沈乔不怎么拒绝丁碌碌的要求,于是随口翻了遍:“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舍得离开你。”
季远眼里印出一点笑意,逐渐加深,氤氲了一双深色的眼眸。
沈乔微抬头一瞥,被他看得有些瘆得慌,立马掉头走人。
出了店门,刚刚季远那眼神好像还在眼前,沈乔顿觉古怪,却没有细思,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抛到了脑后。
时间还早,他们都不急着回去,就在玉石市场外的古玩一条街逛了起来。这里多是一些摆摊,卖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有时运气好也能遇到一个两个没什么眼光的小贩,贱卖真货。
季远鲜少来逛这种地方,把玩着那些精致的小玩意,趣味横生。趁着沈乔在一家摊贩前徘徊的空档,他就带着丁碌碌去了别处,没一会儿,手上就拿了各种小东西,例如小玉杯、狼毫笔之类的。沈乔一看,再一问价格,差点气的白眼一翻晕过去,这个蠢蛋,尽买些没什么用处还是假的东西回来,白白给小贩占了大便宜,后来又想,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动什么肝火?
反正他有的是钱,他都不在乎,她也管不着,于是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便他们去了。
边走边看,沈乔突然注意到了一枚玉印。玉质晶莹剔透,纹路流畅细致,她拿起来在手里轻轻一掂,感受了一下触感,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小贩:“老板,这枚印什么价格?”
小贩看了眼,“啊呀,这可是好印啊,你看看印底的字,‘何妨徐行’,是大诗人苏轼诗里原话,寓意特别好,怎么地也得这个数。”
他举起了三个指头。
沈乔放下了玉印,转头。
小贩连忙挽留,“诶诶等等,你是不是诚心想买的啦,价格好说啊。”
沈乔淡道:“你直接给出你的最低价。”
小贩见来人不好糊弄,只好老实道:“对半折,一千五。”
沈乔不冷不热地嗤笑了一声,“八百。”
小贩瞠目欲裂:“你要死啦,这么低的价格买一枚玉印?”
“这是不是真玉、你进价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应该还给你留足了一倍多的赚头,不过分。”
小贩悻悻然,最后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拿去吧,亏死我了。”
沈乔把装玉印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纸袋里,然后掉转头去找两个到处乱逛的人,找到之后立马就拉着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
季远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偷别人东西了?哎,没带钱可以先问我借……”
沈乔回头瞪他一眼:“闭嘴!”
季远闭嘴了。
回到车上,沈乔开出了半公里远才笑了出来,“幸亏走的快,否则等小贩反应过来,肯定得死拉着我不放了。”
季远问:“你干什么了?”
沈乔把纸袋给他拿着,“宋朝和田玉印,市价起码二十万,也不知道怎么会流落到小摊贩手里的。”
“你买回来多少。”
“八百。”
季远:“……”
丁碌碌:“……”
沈乔:“一下子就把你们亏了的钱给赚回来了,不用客气。”
季远and丁碌碌:感觉智商受到了压制……
沈乔顺道先把季远送到了他住处,季远下车时,沈乔把袋子给他,“送给你的。”
季远微挑眉:“送我?”
沈乔点头:“你不是说我总是口头上说谢谢么,喏,这就是实质的谢谢。”
季远微微失笑,接了过来。
丁碌碌趴在车窗口,笑眯眯道:“季远叔叔,鉴于你太笨,我觉得我有必要代替小妈告诉你一声,这枚印章上的字,出自苏轼的《定风波》,含义就是……诶小妈你别关窗啊我还没说完!”
沈乔掩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把车窗关上,丢下一句再见,就开车走了。
季远看着消失在街头的车,嘴角微微勾起。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虽然现下处境艰难四方围困,但却总有拨开云雾见天光的一天。
他怎么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