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听闻孩儿问话,心中踌躇着是否该说,那裳璎珞何等聪明,早已猜出母后的心思,因试探着问道:“母后是不是疑惑,为什么自己对父王忽然失了情谊?”
楼至见他说破了,只得点了点头道:“方才给他碰了我的手,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不自在,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亲密起来,难道与我吸收了欢喜天王的精魂有关么?”
璎珞听闻此言蹙起眉头道:“孩儿原不知深情底理,只是这样说来,只怕那欢喜天王,就是母后前生对于地藏圣王的一片难以放下的执着之情,如今母后吞噬了他,只怕渐渐的心里越发容不下旁人了呢。”
楼至听闻这样一番解释,果然如同自己设想的一般,那欢喜天王原是当日对地藏王的一点初心,只因年幼骄纵不谙世事,为了能与地藏王日夜相伴,一日之间斩去地狱万鬼,将那血河炼狱纳入自己完璧佛体之中,方有了日后种种痴情故事,想来完纳这个劫数,也只得最终回归到蕴果谛魂身边方能了结此生。
想到此处,心思复又郁结起来,虽然如今芳心回到蕴果谛魂身上,又不知那天之厉得知此事要作何感想。思前想后皆不是办法,只得哄着孩儿勉强睡去。
次日天明,楼至甫一起床梳洗了,就听见外面轻轻打门的声音,开门一瞧,却是贪秽在外面,满面为难瞧着自己。
楼至见了,因往屋里让他,贪秽方告了罪进得房来,因搭讪着道:“王后甫经战事,如今觉得怎么样?”
楼至见他此番神色有些难堪,点了点头道:“歇了一夜,缓醒得差不多了,贪秽兄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那贪秽闻言,只得蹙起眉头道:“皇极殿知道了王后处置咎殃的事情,按照我国礼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既然行凶,却是要追究刑责的。”
楼至听闻此言,倒也不甚害怕,因冷静问道:“既然这么说,你们要怎的?”贪秽听他问了,只得站起来道:“首先是要褫夺娘娘的小君封号,降为嫔妃。”
楼至听了冷笑一声道:“嫔妃?你去叫天之厉来说话,我不与你小孩子家争辩。”
贪秽闻言却是难办,也只得告辞出来,前去知会那天之厉知道。
不一时天之厉赶来,见了楼至因陪笑道:“我听那几个不长进的兄弟说,如今得罪了王后。”
楼至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怨他们,如今正有一事想跟你商量,你知道我因为吸食了咎殃元神,现下对你已经……”
天之厉闻言点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楼至却是有些讶异道:“你如何得知的?”那天之厉闻言苦笑道:“你我结发以来,本是一体同心的两个人,如今你心意更改,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心中存着一线期待,尚且不忍说破,如今既然你说了,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十分怜惜愧疚,只是除却此情之外,那一种生死相许之意竟渐渐淡去,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能挽回。
天之厉见状十分不舍道:“你这又是何苦,如今你双魂合一,心中只有那地藏圣王,皇极殿因为咎殃的事情,只怕还要屡次刁难与你,事已至此,不如把握时机回中原去,到时候喔兄弟们鞭长莫及,自然不会劳师远征的。”
楼至见状却是迟疑道:“你说的轻巧,如今虽然我吞噬欢喜天王的魂魄,心中对蕴果谛魂有了执念,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来你如何对待我们母子,我心中岂有不知,如今这般不清不楚去了,教我日后如何安心……”
天之厉闻言爽朗一笑道:“你可记得当日刑台之上我如何对你,我虽然不才,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绝不做那样纠缠不清的勾当,既然心里有你,自是愿你平安喜乐,若不能时,强留你在身边,岂不是双方不快活,既然恁的,倒不如我自己消磨些,换你过了舒心日子,有舍有得岂不两全?”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十分感念,因问道:“依你这样说来,我的心性是不能更改了?”天之厉闻言点头道:“如今你魂体刚刚完璧,短期之内必然心系那蕴果谛魂,只是今生你先是与我结下婚约,只怕日后心意尚有回转之日,左右这战云王殿就在此处,我还能跑了不成?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也罢了。”
楼至听了这话,虽然心底无私,到底滚下泪来,天之厉又上前好生安慰了几句,因打发楼至回房,将息准备了一日,就启程回往中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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