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朦胧的雨幕中,新叶被细细濯洗,露出鲜亮的色泽。四周的房屋都安谧地沉默着,雨巷中人影寥落,唯有在雨中慢慢行走的少年身影清晰。
他伸出手接住一些雨露,雨水顺着脸廓流下,划出温柔的痕迹。
不多时,他已经站在了家的门口,却没有进去。里面是漆黑一片。
幸村精市的外套都被雨打湿,紧紧贴着身体的轮廓,冰冷的雨水顺着颈线流入脖颈,他侧过脸望去,对面悬挂着南野铭牌的宅子漆黑无光。
“还是不在吗?”有些失望的叹一口气,幸村喃喃道。圣杯战争结束后,他的身体一好就回到了神奈川,结果正好卡在了台风来袭,也没有带雨具就这样回家。他裹了裹衣服,觉得身上一阵冰冷。
忽然觉得很想看到藏马的脸。
“你在期待什么?”突兀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在雨巷中静静伫立的白衣妖狐抬起他手中的伞,露出了半张脸。极致的美丽几乎让任何看到他的人屏息惊叹,流畅富有爆发力的身体棱线完美无比,被水汽氤湿的白衣贴在白皙的皮肤上,纯白的耀眼。
“真是乱来。明明是大病初愈还这样淋雨。”说罢,一把伞为他遮出了一片小小的天空。
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银发妖狐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表情,似乎没等多久的样子。
“怎么会在这里?”
“据说你今日回来,魔界的事情提前处理完了我就打了招呼先走。”说到这里他皱起眉。“今日有台风,不会再延缓一天回来吗?”
他用的是‘回来’一词。
似乎理所当然地把回归的意义,当成了来到他的身边。
幸村精市微微攥紧了隐藏在白衬衫袖子中的拳头,几乎嵌入肉里。他挣扎几番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那些如尖刺一样的过去割的他鲜血淋漓,却不愿再度提起。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要回家而已。”
雨声渐渐大了。
滴答滴答的雨水落在已经积了一层水的地上,漾起涟漪。每走一步被溅起的水就在裤脚上带起一串水花。
“美代伯母对我说今日他们都不回家,让你去我那里住一夜。”
眼中翻涌着情绪的幸村,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天色黯淡,阴云密布,也许是快要来台风了所以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在外行走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藏马率先进入了他购置不久的家宅,打开灯,玄关放着两双拖鞋。
似乎意识到了这两双拖鞋的含义,幸村抿了一下唇。
“进来吧。”在家中变回南野秀一的藏马转过头看他,然后温和平静地说。
“……我知道了。”
“外套给我,先去洗个澡。”似乎有些看不惯他这样自虐的淋雨,红发的少年又从橱柜中收拾出一套新毛巾递给他,然后把他推入浴室。
碧眸中透出人类无法企及的睿智与犀利的少年果断把他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听着里面安静一会儿才传来的水声,倚着门的少年眼中倒映着生死苍茫。
他都不知道希不希望幸村精市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有时选择是非常严厉残酷的,无论是选择人还是被选择的人,都没有后悔的权力。
其实对于妖狐藏马而言,为了什么憎恨别人压根是不存在的。因为他基本上没有什么非常在乎的东西,简直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非常精确地规划出下面的步骤。任何感情都无法影响他头脑的工作。
只是,他经营了五百年的东西就如此毁于一旦,让他心中充斥着巨大的空落感。原先的他从不会回头看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亡灵,可是在与人类融合的这些日子中,他学会了什么是愧疚,什么是在乎,什么又是爱。被如此深刻影响着的他,也懂得了什么是守候。
独自反刍时光的记忆时,他清晰地明白了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
水声渐渐停了。
暂时借了藏马的浴衣的幸村擦拭着有些鬈曲的发,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的藏马独自撑着手臂望着窗外的黑暗。从神奈川海岸登陆的台风起了,刮得树叶哗啦啦响,树枝被风吹向一边。
“为什么不开灯?”柔和的音色一如当年。
“习惯了,自母亲死后,我就基本上是一个人过了。”
“被人类的感情影响的真严重啊。”幸村阖上眼眸,语气平静。
“呵,幽助也说过类似的话。”藏马听闻,淡笑一声。“为别人付出生命,这不像我的作风。在用暗黑镜的时候,他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教训我说‘如果你死了,你想看你的妈妈哭吗’。”
幸村有些错愕地看着站起来慢慢走近他的红发少年。他的一举一动都异常的有修养,如从水墨中走出的温润世家公子。只是某种沉静而危险的气息慢慢地弥散开。黑暗中,他看不清藏马的表情,只能僵硬着肢体。
“藏马,你想做什么……”
剩下的话语被吞咽到了交合的唇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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