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元璋得悉恭夫人身份的当夜,“无定风”连宽于秦淮河上寻欢作乐时,死在戚长征的天兵宝刀下。
晨光微曦,照耀着金陵城外的清凉山。被白雪覆盖的青山只剩一个巨大的朦胧影子,无声地见证着几百年来的悲欢离合。不知为什么,在今天,这座迢秀山岭显得尤为神秘。
与山中鬼王府遥遥相对的位置,坐落着一座极大的宅院。纵使鬼王也未察觉,这里正是魔师宫在京中的落脚地点。
一身宫装,容貌秀美无伦的甄夫人端坐椅上,捧着一只茶杯出神。直到热茶变冷,她也没有喝一口的意思,最终轻叹口气,将茶杯放回原处。
魔师宫的眼线亦十分灵通,早在清晨,便把连宽死了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在震惊之后,便陷入沉思,至今未发一言。
周围的人均是她的下属,包括她的师叔在内,虽然人人心急,却没有想第一个开口的。
忽然,方夜羽的声音传来道:“素善!”
甄夫人抬起美丽的眼睛,望向这位与自己有婚姻之约的小魔师,悠然道:“小魔师也收到消息了吗。想不到蓝玉如此无用,连宽一死,他便已经完了。朱元璋若容这一勇之夫逃出京城,朱家江山大可换个人坐。”
方夜羽在另外一张座椅上坐下,叹道:“单玉如无法破解厉若海的燎原枪法,深觉胆寒,已不太想和水月大宗一起围杀浪翻云。而且水月大宗是否能留得命在,也很难说。”
甄夫人道:“枪乃百兵之王,厉若海既然精擅枪法,对策略兵法自然也出色当行。连宽死后,他必定会动身去找水月大宗。水月大宗若是没有避进宫中,那便凶多吉少。”
方夜羽皱眉道:“除非师尊出手,否则没有人可以胜过厉若海。里老师又要准备与鬼王的决战,心有顾忌。夜羽苦思冥想,始终无法化解眼下的死局。等他们一个个杀过去,到庆典那天,我们未必能够占到上风。”
甄夫人微微一笑,道:“楞先生究竟作何想法呢?单玉如要他传话,说要与我们合作,但如今一个人都不见。素善不知他们有多大势力,有多少人手,要谈合作,只是个笑话罢了。”
方夜羽听她话中带刺,知道她对楞严的行为不满,苦笑一声,并不答话。
那天晚上,他听说师兄与天命教单玉如合作,连陈贵妃都可能是单玉如的人,心中震骇莫名,一回去便禀告庞斑,请他定夺。
庞斑其实已经看出楞严心绪异常,但对师门绝无异志,遂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未曾想到与单玉如有关。一经询问,楞严立刻坦承无讳,承认自己爱上了陈玉真,难以自拔,所以才会为天命教办事,还提及单玉如许诺夺得天下之后,不会出手对付魔师宫。
庞斑失笑之余,本想亲自试试单玉如的魔功,但又想到她是秦梦瑶的对手,便按兵不动,反而还了楞严自由身,让他随心所欲。
没想到事到临头,天命教反而感到形势危急,主动要求与蒙人合作。此事利大于害,方夜羽和甄夫人都点头同意,但单玉如临场胆怯,不愿继续围杀浪翻云的计划,让楞严两方为难,甄夫人更是大为不满。
须知浪翻云和庞斑互相牵制,都不肯杀对方阵营里的重要人物。若浪翻云死去,庞斑失去对手,说不定又会重出江湖,继续挑战中原高手。单玉如一退缩,很难找到同等级高手填补她的位置。
何况魔师宫与胡惟庸、蓝玉两人均有私下勾结,结果胡惟庸被天命教灭口,一下断去魔师宫在京中的大半耳目。至于蓝玉,地位一样危如累卵,从东瀛请来的水月大宗亦是单玉如的人。一看蓝玉没了利用价值,她立即要水月大宗独善其身,别理凉国公府的事。
拜天命教所赐,魔师宫在朝廷中的两只暗桩均消失不见。别说甄夫人,就连方夜羽也感到有心无力,不知怎会在一夜之间发展到如此地步。
其实他们从未真心信任过这批妖人,只因形势所迫,不得不同意联手。甄夫人话说得十分委婉,实则指责单玉如到现在还想着利用他们,不肯坦诚以待。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柔韧好听的声音道:“素善切勿心急,我已说服单玉如,与她和楞严在宫中刺杀浪翻云。只可惜法王顾忌秦梦瑶,不肯插手,否则我们的胜面将更高。”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人影闪动,高挑俏秀的里赤媚飘了进来,含笑看着甄夫人。
甄夫人微笑道:“原来里老师也会技痒,应对虚若无还嫌不够吗。不过如此一来,单玉如便没有理由不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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