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应该说全身都白的可怕,脖子是,手臂也是,全部都是这种病态的白……
“是我!”勾栏赤着脚,小步走到夏君羽身旁,捡起被他丢弃在地上的白布条,递给他,“青王殿下,如果您看够了,就请您蒙上您的眼睛!”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老祭司常年不下白塔,就算有事,也多为神侍传话,他一直以为,老祭司满头白发,满脸苍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因为年逾百岁,所以才会……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那时的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让她离开,想要留她在身边,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把她害成这样……
“因为勾栏命苦,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勾栏艰难的勾勾嘴角,露出一道惨然的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概括了她和夏君羽之间的一切。她和他,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就如那句话说的,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骆琬还在昏迷,被身上的高温折磨着,两颊全是汗;夏君羽则在巨大的痛苦中沦陷迷失了,仰着头,用内疚而又痛苦的神情望着勾栏,目不转睛。
这算什么?内疚?同情?勾栏自嘲的笑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缩”在床边背对着他们的老祭司。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高贵,此时的祭司显得无助又狼狈。没有了“神力”的支撑,老祭司的身体羸弱不堪。微凉的黄泥水才漫过她的双脚,她就已经冷的瑟瑟发抖,难以支撑。这若放在以前,勾栏连想都不敢想。可这就是事实,曾经不可一世的瀚海大祭司,如今却生不如死的活着。
不忍再看祭司颤抖的身体,勾栏轻轻的举起手中的布条,蒙住夏君羽愧疚的双眸。指尖触碰到夏君羽脸颊的时候,他明显的颤了一下。是被自己冰冷的指尖冻到了吗?想着,勾栏迅速的收回了手。这双手,冷的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别人,又怎么受得了呢!
蒙好眼睛,扶起祭司,还没正式受礼的勾栏做了自她被认定为新祭司后的第一个决定——不顾老祭司的反对和阻挠,领着夏君羽去了寒池!并不是想帮夏君羽,她只是,不忍眼睁睁的看着骆琬就这么死去。她们有着如此相似的遭遇,一样是亡国公主,一样背负着仇恨生活,一样爱着那个灭国的仇人,一样为冬青子所救……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像她们一样,拥有如此相似的生命轨迹。既然,自己得不到幸福,那么至少,要让另一个“自己”幸福。
怀揣着这样的希望,勾栏带着两人去了寒池。轻车熟路,那个地方,勾栏再熟悉不过了。自从那日石室破门而出,往后的日子,多数是在这池子里度过的。起初的时候,还会觉得池水冰冷刺骨,可是日子一久,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竟然比这寒池的水还要冷,还要冰……
“寒池到了,把她放进去吧!”
将夏君羽领到寒池边上,勾栏便独自一人下到水中,不再理睬夏君羽。
冰冷的雾气一波接着一波冲着夏君羽的门面直扑而来,饶是有着深厚的内功,却还是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果然是天下的至寒之物,感慨的同时,他又开始担忧起来。虽说寒气能够压制住骆琬体内的热毒,但是,对于没有武功的她而言,这寒池,能为她驱走热毒的同时也免不了要让她遭受寒气侵体的痛楚。一寒一热,此消彼长,最后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思及此,夏君羽就犹豫了。待他扯下脸上的白布,想到可以找勾栏要个解决之法时,勾栏已经彻底消失在一片浓郁的寒气之中,不见了人影。
“这就是寒池?这就是……你身上的温度?”
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寒池,夏君羽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