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重这么些年是谁都瞧在眼里的,倘或一朝得知真相,只怕是…看得越重,气得越深。
大太太早便有这层顾虑,她与薛母视线微一相交,彼此俱了然心中所想。一时坐下喝了几口茶,大太太朝书湘道:“我与你外祖母尚有些体己话儿要说,你且去把衣裳换了,不拘在花园子里哪一处走走,过会子我再使人寻你回来。”
书湘看了看母亲和外祖母,道了声“是”,转身到了外间同郑妈妈一道出了门。又到偏院里重新换上男装,到底是打小穿习惯了的装束,书湘轻松地嘘出一口气,吩咐郑妈妈自去,自己则出了偏院闲闲沿着青石子铺就的甬道走了起来。
她心里是有心事的,好在大太太那里有了薛母帮着出主意,大太太有了脊梁骨,书湘也放松不少。
石子路前头是个四角亭,里头摆着石桌石椅,书湘走进去坐着,一手支颐,亭子外桃花花瓣漫天飞舞如梦似幻,她愣愣望着,脑海里却放空想着心事。
“湘儿今日来了却怎不来瞧我?”
熟悉温和的声线自桃花林中传出,书湘凝眸望过去,漆黑无神的眸子陡然间如同一盏点亮了的灯变得湛然。
“四表兄!”书湘又惊又喜,起身相迎,随口问道:“表兄怎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怎么知道?
薛芙升想了想,在石凳上坐下。他坐在书湘对面,拿眼瞧着表弟亮晶晶的眸子。
过去怎就疏忽了?薛芙升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并不是谁家表兄弟都似他这表弟生就一副唇红齿白相貌的不是么。
书湘侧了侧头,腮边落下一缕发丝,小巧的耳垂在日光下莹白玉润,她伸出五指在他跟前晃了晃,“表兄?我在同你说话呢。”
“… …对不住,昨儿没睡好,一不小心便出了神。”薛芙升笑意微微,他回答她的问题,“若我说我是一路跟着湘儿过来的,你可信?”
书湘“噗哧”一声就笑了,“表兄竟以为自己是贼儿不成,我才不信你,你若跟在后头,我必是要发现的,再者说了,”她笑起来,“你好端端在后头跟着我做什么,若你在,怕是一早就同我说话了。”
薛芙升长了书湘五岁,小时候两人便时常玩在一处的,他此时听见书湘肯定的言辞几乎要叹息出声。
他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无意间知晓她的秘密,任是谁也无法消化,便情不自禁一路随着她。
“如今还在学里念书,亦或请了先生在家里上学?”顽笑了两句,薛芙升问道。
书湘摇头晃脑道:“父亲说了,在学里上学理应比我在家里上学有氛围,故此一直是在书院里的。”
薛芙升听后眉间打起个结,却不曾多说什么。
这四角亭临着桃花林,纷飞的浅粉花瓣落进亭子里,书湘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怕自己在这亭子里大太太使来寻她的人寻不着,便有离开的意思。
正待起身,谁知表兄却先一步绕过石桌立在她前头,颀长的身子大树一般遮住光线,一言不发把她瞧着。他眸子里的光亮明明灭灭,一霎那间闪过的情绪她尚来不及捕捉便归于平静。
“表兄——?”书湘往后坐了坐,仰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薛芙升却蓦地笑了,修长的手指从宽袖里露出来,自她衣领处拈出几朵花瓣。“如此便好了。”他垂下眼睑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