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了为什么。
为什么一向进退有度,凡事胸有成竹的赖玄曜,会突然如此紧张,紧张到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装出来的不紧张有多紧张。
吃完饭喻一成也没说哪儿,等赖玄曜把车一停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来的是一家医院。
“下车,陪我去买束花。”
“你朋友生病了?”
“嗯。”
“严重吗?”
“胆结石,昨天做完手术。”
喻一成没说话,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赖玄曜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情绪异常?
心里盘算着的喻一成不自觉地捏了捏手,他了解赖玄曜,知道不可能是赖玄曜小情儿小三儿,就算是也没带正宫来探病的需要,那么,是谁?
怀揣着探究的心,喻一成没多问,直到跟赖玄曜进了病房。
病床上这个人……额……他并不认识……
而且据他所知……赖玄曜和这个人并不熟……
没想到赖玄曜居然这么关心朋友,喻一成心里对赖玄曜的仰慕又多了一层。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赖玄曜自然而然的说:“陪我走走?”
喻一成以为他心情不好,没多问,嗯了一声。
他跟着赖玄曜走到楼梯间,顺着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楼梯尽头。
赖玄曜停了下来,喻一成站在他下面两截楼梯,抬头望着他。
楼梯间微弱的灯光下,赖玄曜直视着他,不知为何,喻一成竟觉得那目光灼热,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开门吧。”赖玄曜说。
喻一成不做多想,拾级而上推开了门。
后来过了很久,久到喻一成白发苍苍和赖玄曜两个人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的时候,他回想起这个在他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刻,他都能抿着嘴笑出来。
因为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也很甜。
推开门的那一刻,喻一成登时瞪大了眼睛,随后他像是触电般的把门拉回来,小声的冲赖玄曜说:“里面好像有人。”
赖玄曜:“啊?”
喻一成拉住赖玄曜的手把赖玄曜带到门边,偷偷的把门推开了个门缝。
“你看。”
赖玄曜顺着门缝望出去,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城市的灯火通明依旧能让人很容易分辨出来,本来应该空旷的楼顶,居然摆放着桌子椅子和鲜花。
赖玄曜:“……”
他一把推开门,牵着喻一成的手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喻一成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为什么楼顶会被布置的像是高级餐厅一样?哪怕是个隐约的影子,喻一成也不难分辨。
这时,赖玄曜松开喻一成的手,在墙边摸了一把。
突然,暖黄的小玻璃灯从喻一成的脚下逐个被点亮,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直蔓延遍布整个楼顶。
从喻一成的视角看过去,所有的小玻璃灯,合成了一只熊的图案。
喻一成还没反应过来,赖玄曜的声音就在耳边悠悠响起。
“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刚见面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好呆,有点意思。当时我吧,正好人生到了一个无趣的阶段,我就想,逗逗这家伙吧,感觉会很有趣。后来,对你这个人的依赖甚至超过了我起初的好奇。你身上有所有人都没有的一种力量,那种被认真对待的温暖,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我的生命里。以前我听人说,遇见一个对的人,就是觉得,之前所有吃的苦,都值了。当时我觉得怎么这么扯淡,这么矫情,等我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诗人并不是瞎扯淡的职业……”
“你怎么突然……”
“你让我说完。”
“”
说到这里,赖玄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回过头盯住喻一成的眼睛,那眼神里反射的星光明亮的让人无法逼视。
“能遇到你,我这辈子,值了。”
喻一成还在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中没回过神,就听到赖玄曜另一句比表白,更直接,更让他震惊的话。
“我们结婚吧。”赖玄曜说。
与此同时,赖玄曜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男戒。
喻一成愣住了,他不是没有设想过有一天被赖玄曜求婚的场景,或许是在高级餐,很多玫瑰花下,或许只是在自家厨房,煮完一碗面后,但是在医院的房顶,以这样严肃而又郑重的方式,他从来没想到。
湿气顿时氤氲他的眼眶,汇聚成珍珠般的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想说好,但是张开口发出的却是哽咽的声音。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喜悦和震惊包裹充斥着,压迫下他仿佛小的像一粒尘埃,一粒渺小的尘埃。
但在这尘埃之中,他的爱意汹涌的翻滚,终于和这巨大的喜悦震惊所裹挟的对方的爱意一起,汇聚了。
“好。”
赖玄曜和喻一成相拥着坐在楼顶。
“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吗?”
“嗯。”
“我不喜欢这种声音,所以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好不好。”
“……好。”
“好不好?”
“好!”
“你刚刚好蠢……”
“什么?!”
“不过我喜欢……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