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雨水,然后伸手轻轻抱住他:“不要逞能了,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暝幽沉沉地长叹,低头把脸埋在泫月的颈间,那里的檀香能让他暂时清醒些。
泫月在感受到脖颈间一片温热的湿意后,默默垂泪,“外面雨真大,我们还是进屋去陪着林文枋吧。”
昏黄的烛火下,三个人在小小的房间里守灵。泫月身子弱些,禁不住熬夜,依着暝幽的肩膀浅浅地睡了过去,暝幽也疲惫地打哈欠,从早上安抚村民到筹备丧事全是他一手操办的,为此林文枋也很是过意不去:“真真是麻烦你了,要没你这么个兄弟在,我怕是什么都做不好。”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现在也不想考虑,我好累……”林文枋起身把林母身上的被子往上掖掖盖过头,却掩盖不住尸体散发出的淡淡腐臭味。林母在被子下安静地沉睡,抛下了一切不舍的和痛苦的,剩下的痛苦都给了自己呵护了一辈子的儿子。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带着夏天一般的猖狂把柔弱的春天狠狠地浸入雨水中摔打在大地上。此时,黑暗深处拉扯着银丝的天空与大地交接处,一把印有荷花的桃红油纸伞缓缓接近林文枋的家。
当何小荷终于鼓足勇气敲开林家的门,眼前是和自己家一样苍凉的白绫,林文枋红着眼愣在门口,握着门栓的手并没有松开要让她进来的意思。二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语,望着彼此的眼神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终于,何小荷忍不住哭出声来,油纸伞掉落在雨地里,雨水没有眼睛,它们不懂得怜香惜玉,它们夹杂着春夜的微寒的风袭击着这个可怜的少女。
“对不起……对不起……”何小荷的哭泣声让黑夜平添了一分绝望。林文枋的眼波微微颤抖一下,如同一颗石子砸碎了一湖的沉寂,可最终他扁扁嘴什么也没说,默默关上门。那一刹那,何小荷从越来越小的门缝中看见他转身时眼角的泪滴。
记得吗?你为我从京城带来花灯,你为我吟诗为我歌唱,你为我放纸鸢,为我淋了一身的水,为我摔倒……何小荷仰起脸朝天空大叫一声:“文枋,”她跪倒在地,泥水溅湿了她绿菱的裙子,雨水继续袭击她身上仅剩的几处干燥,直至把她完全浸没在一片湿漉漉的混沌中。何小荷一直是那么爽朗,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月牙般美丽的微笑,听见她银铃般活泼的笑声,这恐怕是她第一次哭得如此彻底。
这时,木门再一次突然打开,可惜不是林文枋,而是泫月。他撑着伞走进雨里为何小荷挡雨,“何姑娘,还是回去吧。”
“他有没有说什么?他会不会原谅我?”何小荷眼神里最后一点希冀的光火在泫月轻轻的摇头后消失殆尽。
那天,何小荷在雨地里跪了很久很久,泫月默默站在她身边为她撑伞,却始终抵挡不住雨水。不远处的窗口一个人影停留在那里,很久不动。
暝幽走到林文枋身边朝窗外望了一眼:“你忍心?”林文枋不语,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凝视雨地里那个颤抖的身影。
最后,还是暝幽因为心疼泫月也在雨地里淋着,走出去把几乎快要晕倒的何小荷背回何家。林文枋把泫月扶进门时,泫月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他冷冷抬眼望着林文枋,抬起因举着雨伞而酸痛沉重的右手,一巴掌扇在林文枋失去表情冰冷的脸上,“何姑娘的爹也死了,你们两清了吧,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我也想啊……可是感情这东西,一旦牵扯上了,如何两清?又如何忘得干净!”林文枋僵硬的嘴角抽搐着扬起苦笑,眼泪滑落进唇间,很苦,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