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疼的一声低呼。
此刻他身后的那些人似乎才想起什么,匆匆忙忙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燃起火光。
那位爷一把抢过仆从手中的火折子,凑近了自己的脸,冲他们喊道:“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持刀的仆从小心翼翼凑近了看,主人那一张精致白皙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仆从慌了神,猛然在他面前跪下:“还请少主回船上,让医师治疗。”
“回船!?回船我睡不着!”那位爷显然不悦,将火折子扔到地上一脚踩灭,“要回你们自己回去!我现在一上船就头疼!”话落,又摸着黑往前走去,身后的那些仆从连忙紧紧的跟上他,护在四周,以防他再次出什么意外!
那位爷顿时停住了脚步,一腔不耐烦:“跟那么近干什么,还让不让我走路了!?滚开!”
“少主……”方才那名仆从有些怯怯的开口,想要说什么,但随即主人瞪了一眼过来,便止住了口,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仆从见他如此,也都让出一方空地。那位爷看了他们一眼,循着夜月下那一身白袍追上去。
3、
院落的灯光从窗口跃出来。
破落的朱门被他推开,吱吱呀呀的响。苏靖跟在他身后:“侯爷,饭菜都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看看还有什么好菜,再多弄一些,后头还有客人。”他道。
苏靖走了几步回头疑惑道:“客人?”
“嗯。”他点点头,恰就在此时,方才在海岸见过一面的那行人从院外走了进来,那位爷走在最前边,用指腹压了压脸上的血痕,笑着:“你们这岛上的路可真不好走。”
他回过身面对着那行人,想起刚才回来时身后亮起一瞬的火光:“爷说笑了,岛上的路与别处并无差别,只是少了明火。”
“呵……”那位爷低低一笑,往前几步越过他先进了屋子,还不忘嘱咐身后的仆从,“你们都别进来!”
本要随那位爷进屋的仆从瞬间便止了步,默默无声的退守到院落四周。
他趁间隙打量了来人,一行人无一例外腰间都佩了剑,雪白的衣裳胸口处绣着一朵金色的兰花,精致到袖口处也蜿蜒盘绕着白兰朵朵。
一定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吧。从这样严肃考究的衣着来看,他们似乎是某个尊贵的世族。
“我饿了,有吃的没?”屋里传来那位爷的喊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群人一眼,嘱咐过苏靖后折身入屋。然而才刚刚跨过门槛,那位爷便伸手扯了他一把,迅速把门合上。
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绣金白袍,领子上绣着盘绕的白兰,用玉石点缀四周,精致富贵,一头乌发用白兰式样的玉冠齐整的束起来。他看着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露出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早就觉得这位爷到岛上来根本不是借宿那么简单。
“苏靖刚刚去弄吃的,这位爷别心急。”但也不好开口问,他便接着他方才的话说下去。
“帮我一个忙!”那位爷倒是直接的很,开门见山,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
手心的玉佩通身雪白,透着丝丝沁人的凉意,上面雕刻着一朵秀丽的白兰。除去不明白这朵白兰的蕴意,他倒是知道这块价值连城的雪玉来自万尺云山之巅,是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能让这位爷出手这么大方。
“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片刻,他却把雪玉退回去,“我不能受此重礼!”
那位爷显然更焦急别的事情,无视他递回的雪玉低声问道:“你这有没有船只?”
“船只?”放着华船不坐,倒问他这穷人要船只,他顿了顿。旋即看着那位爷的神色,恍然明白,“我没有船只!倒是有些衣裳。”
那位爷微微蹙眉。
他又道:“这位爷可以穿苏靖的衣裳从后院出去,后院还有一条路通往刚才的海岸,我带爷走。爷可以乘着方才带来的木舟悄悄离开。我会让苏靖穿着爷的衣服呆在屋子里,就算等他们怀疑起来,爷可能也已经离开平伦岛了。”
那位爷听罢纵声笑道:“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他淡淡一笑,以往年少自己也是常常如此,为了躲开家仆的看守,用尽了各种方法。又如何不知他此刻所想。
那位爷兴许察觉得自己笑得太过招摇,顷刻收声。末了又问:“只是这样一来,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他低低笑道:“孤独终老在这岛上才是最大的麻烦……我也求爷一事?”
“哦?你也有事求我?”这显然不在那位爷的意料之中,他不禁惊讶。
“不知爷此行是往何处?”
“景州。”那位爷如实回答,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答案,那艘华船的目的地是帝都江淮,但并不是他要去的地方。
“爷可否替我找个人,我想交给她一些东西。”他欣喜道。
那位爷没有犹豫:“这有何难,等我办完了我的事情,便替你找,只要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去哪儿都行。”
“那就多谢爷了。”他朝那位爷恭敬的做了个揖,兴奋的走到屋子一侧,翻开了封尘已久的一个朱漆木箱。
4、
这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让那些个每年轮换走的仆从替他把东西带出去,可是那些仆从来到平伦岛或离开之前,前来接送的人都会对他们进行一番严密的检查,他根本无机可乘。
今夜这艘华船的意外到来,实在是冥冥中给了他一个翻身之机。如若这个年轻人可靠,能把东西送到她手里,他也许就有机会能离开平伦岛。身陷孤岛,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他从木箱中取出一封信件,掸了掸尘,信封上面印着火红的凤凰图腾,细长的凤尾从正面缠绕到背面,妖娆艳贵。
那位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就是这封信?你要交给谁?”这样奇异的图腾看起来并不平凡,似乎不是普通人会有的东西。
“对,便是这封信,这位爷,你一定得帮我交到那个人手上,”他顿了顿,说出那个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景州城中,风远阁的赵已枝。”
“风远阁!?”那位爷却倏地惊呼。随后却一笑,喃喃:“真没想到,一路啊……”
苏靖此时一手端着两碟菜从厨房出来,路过院子时看到那群肃穆的仆从,感到寒意阵阵打了个哆嗦。他用身子蹭了蹭紧闭的房门:“侯爷,菜我热好了。”
侯爷?屋里的爷听见苏靖的喊声,不禁一愣。这是哪家寒酸的侯爷?
“来了”他走过去开了门。苏靖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饭菜放置桌上,正要回身回厨房取碗筷时,却看到房门紧紧关着,侯爷和那位爷一人一边守着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侯爷……这……这是怎么了?”苏靖怯怯问道。
“没什么,就是请你帮个忙。”那位爷笑得诡异,分外?人。
“苏靖,把你的衣裳脱下,换给这位爷。”他眼神柔和的看着苏靖半晌。
察觉到没有恶意,苏靖才磨磨蹭蹭的动手解衣。
夜色下的平伦岛与往日一样,沉沉的落在这一面碧海中。不远处的华船灯火通明,稳稳停在水面上。
他立在海岸边,望着飘然远去的轻舟,心底多年的死寂似乎又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倾儿……保佑我吧。”那一道浪花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涌高了数尺,哗啦一声扑面而来,浸湿了他一身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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