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闻言浅笑,亲自斟了一盏茶递在木容跟前,木容接茶道谢,尝了一口,极为涩苦,她蹙眉再饮,渐渐回甘,竟是齿颊留香。
“果然好茶。”
她这一赞,慧敏长公主笑着点头:
“不是你,我们还尝不到边关的茶呢。”
木容心念一动,精绝,秦姑娘,莫非是从建朝后便一直镇守边关的秦国公秦家?
她又抬眼去打量那秦姑娘,恰那秦姑娘也正在打量她,见她看来,朝她清浅一笑。
“我得要换换衣裳,秦姑娘不妨和我一同去吧。”
慧敏长公主忽然拢了拢大氅露出冷意,那位秦姑娘瞧着狠是娇弱,却只批了一件大红棉大氅,慧敏长公主瞧着意思是要她也换一件。
那姑娘倒是聪慧的,看了木容和褚靖贞一眼便告罪陪着慧敏长公主先去了。
看来慧敏长公主是特意给她二人留了独处时间,连伺候的人也都一并带走了。
褚靖贞只闲凉一旁,自斟自饮,那茶入口仿若无味,连眉眼都透着冷色。木容忽然意会到,她做的事,或许褚靖贞已然知道了。
她抿唇轻轻一笑,将银在大氅里的锦匣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朝着褚靖贞推了过去。
褚靖贞捏着茶盏的手一顿,这一盏茶,她终于没有吃下。她盯着那锦匣看了半晌,好像那锦匣从未见过一般,半晌才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木容笑笑,并不打算装傻,却是忽然找到了前世里石隐来寻她说那句话时的心境:
“云深,非良配。”
褚靖贞勾唇嗤笑:
“这话,你怎么不和木三说?”
木容垂头:
“我那时若对她说这话,恐怕她会以为是我不愿放手,反而愈发起劲的抢夺。毕竟,她已听不进旁人再说什么。”
“莫非我也到了听不进的地步,所以你才要做这些?”
褚靖贞显然不喜被人算计,木容将心比心,她也实在不喜欢,自认此事上即便是帮了褚靖贞,也算是亏欠了她一些。
“法子虽不好,效果也极佳。云大人往峦安去议亲时得知之前认错了人,骑虎难下后我也告知他可以将错就错掩住丑闻,总算也能保住两家颜面。只是云大人却似乎不愿意,几次三番算计,甚至……他为自己君子之名的颜面,一心要我和三姐同入云家。”
提起云深来,木容面色不觉便带出嘲讽:
“他或许想的没错,可手段却实在太不光辉了些。”
木容虽刻意隐瞒了些旁的,可这些话却都是真,她三言两语只捡紧要的事,把白塔寺的事说了出来。
即便眼下已对云深死心,可褚靖贞仍旧一瞬苍白了面色,紧抿嘴唇。
半晌,冷冷一笑。
她到底是行军的女子,一贯的杀伐果断,这些事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后,便不愿在此事上再多费心思。
“留着给你吧,将来你出门时我未必在京,提前送你了。”
褚靖贞虽语调仍旧疏冷,可神情总算缓和下来,木容挑眉去笑:
“我可不要,这是你要给木三的,我嫌弃的紧。”
她这一调笑,褚靖贞睨她一眼,却转而提起那位秦姑娘来:
“提前和你说一声,那位秦霜姑娘来自精绝秦国公府,今届贵女大热之选,我若是拒了你兄长,这位秦姑娘大约便会指婚襄国公府了。”
猝不及防,木容指尖一颤,蹙眉往早已无人的甬道去看。
虽明知石隐绝不会娶旁人,可还是止不住心里不痛快。为怕露出破绽,木容勉强笑笑:
“郡主眼下不往边关去了吧?”
“还是要去的,只是没那样紧要了。宫中贵妃央我在京中多留些日子,倒是你兄长和静安侯似乎眼下不对。静安侯大约在三皇子处总比不过你兄长,于是铤而走险,如今和四皇子近的很,襄国公和静安侯从前焦不离孟,如今却好些日子未曾往来了。”
褚靖贞说这话觑着木容,可这一回木容面上惊色却是十足十。石隐说她和赵出要演一出大戏,莫非就是如此?赵出转投四皇子麾下,眼下就要燃气夺储之战了?
也是,局势越乱,对他们才是最有利了。
“这些朝堂上的事,我倒真是不懂,可……”
她有些惋惜之情,面色也不好,褚靖贞点点头也不再言语,慧敏长公主远远而来,瞧见她二人交谈甚欢,便是笑着对身旁的秦霜道:
“那位木四姑娘虽出自木家,可却也是襄国公亲妹,倒是个聪慧招人喜欢的。”
秦霜笑笑,又看木容一眼,细弱双眉不觉着却微微蹙起。
她莫非就是那人说起的,石隐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