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她只得抱着被子去敲阿鼻大帝的房门。阿鼻大帝站在房门口,看见是梁灼的一刹那,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投怀送抱?”
在屋内烛光的映照下,梁灼看到阿鼻大帝脸上的那一抹笑意十分明显,明显到她真的想丢下被子扭头离开,但是想了想,还是乖乖地仰着头道,“阿鼻,我害怕黑。”
阿鼻大帝身上的青蓝色外袍已经宽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挂在屋内的松鹤浪涛屏风上。他的身上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看来是打算睡了,他一听梁灼这句话,又是一笑。梁灼顿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立即道,“我就是有点害、害怕,你让我在你房间的桌子上趴、趴一会儿就好。”
阿鼻大帝看着梁灼窘得发红的脸,微微一笑,随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还不进来。”
“放心,我睡桌、桌子就好。”
阿鼻大帝默不作声看了她一会,缓缓让开了身,苦笑着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要睡床上还是桌子上?”
梁灼闻言立刻抱着被子躺到了床里面,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阿鼻大帝,谄媚的笑道,“嘿嘿,不好意思。”
“没事,躺着吧。”阿鼻大帝在她身侧躺下来,望了望她,终于熄灭了灯,天黑夜静。
梁灼甚至能听得到阿鼻大帝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梁灼忽而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她悄悄将手伸出被子外面,去拉住阿鼻大帝的手,小声的问,“阿鼻?”
“嗯?”
“你说你有一天会不会忘记我?”
“哪一天?”阿鼻大帝停顿了一会,转过头盯着梁灼,即使在夜里,阿鼻大帝的眼睛也依然是滚烫的,滚烫的繁星,照亮无尽的暗夜。
梁灼心突然漏停了一拍,过了一会,幽幽道,“我、我死的那一天。”
“哦”阿鼻大帝顿了顿,“你要是敢死,我肯定会忘记你。忘得干干净净的。”
“你……”
“好了,你要是不想那么多的话,就不会那么害怕黑了。”阿鼻大帝看了她一会,伸手揽过她的背,语气轻柔,“睡吧。”
这一夜因为阿鼻大帝,梁灼感觉她睡得很踏实,梦里面儿孙满堂,白发苍苍。
直到第六夜,夜叉婆婆突然死在了自己的房中,梁灼惊恐地躺在了阿鼻大帝的怀里,“这、这和那天灵界死的人一模一样……”
阿鼻大帝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和梁灼的皮肤一样白,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愤怒或者伤心的情绪,第九日,当阿鼻大帝还躲在房间里一个人沉思的时候,梁灼偷偷溜了出来,刚走出门口,却迎面碰上一个人。
“你往哪去?”
“我要去找他们!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不可以。”
“不,你让我走!”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拿走紫玉灵镯的时候,曾经允诺要为我做一件事……”阿鼻大帝抬起她的手腕,紫玉灵镯在阳光下耀眼如同花香。
梁灼沉默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阿鼻大帝,他的皮肤还是那么黑,眼睛也不够大,睫毛也不算长,臭屁,打她、骂她,欺负她,可是……她忽然发现,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要离开他,她会舍不得,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