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本在大厅看海事图,突然有士兵来报,西监副晕倒在了甲板上,唬的他从椅子上跳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甲板上跑。
到了甲板却不见人,正左右寻找之时,二楼上站出了王景弘,冲他招手:“郑大人,西监副已经被送到舱房内了。”
郑和闻言,撩高了衣角,几乎是跳着台阶上的二楼,一进西亭的舱房,就见宫子尧在帮西亭擦拭额头,额间还残留着一丝干红的血。
“亭儿怎么了?怎么会晕倒?现在怎么样了?”郑和走到床边,握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急声问道。
宫子尧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给西亭擦拭额角,小声道:“脉象有些乱,刚才在医房,我说了她几句,许是最近她心中之事太多,又性子倔的放在心里不愿和人说,这才病倒了。”
郑和眉间愁成了川字:“你说她作甚哪,没什么大碍吧?”
“嗬,好心帮你,倒怪上我了,你若是不与她置气,我哪里还需要说她哪。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是有娘子的人,怎么还能和和语彤不清不楚的呢?便是上次,可是我和西亭亲眼看见你拦住和语彤,接下了饭盘。”
一听宫子尧提起上次的事情,又惊闻西亭当时就在场,立即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是和语彤她……”
“行了行了,西亭这还没醒呢,你两在这聒聒噪噪的,还要不要她休息了?”王景弘在一旁看不下去,忙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要说话去外面谈去,我在这里先守着。”
郑和也是个较真的主,那天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他得个宫子尧说清楚,起身拉着宫子尧就往外走。
“你拉我作甚,我又不是你娘子。”宫子尧欲挣脱,哪知郑和就是不放心。
只听他道:“我来解释那日之事,你也得给我解释解释,那天怎么就和我娘子在一起了。”
“我……我好心帮你找娘子还有错了?喂喂喂……”
外头的两人不提,两人带上门出去不久,西亭眨巴睫毛,缓缓的清醒了了过来。
王景弘见其醒来,也不唤舱门外的两人,径直问道:“哪里不舒服么,怎么会晕倒?”
西亭看着床顶,眨一下眼睛,都觉得眼角干涩的很:“估计又是晕船了。”
偏头,环视了一圈舱房里,郑和不在,只有王景弘一人。
似是看出了西亭的心思,王景弘指了指门外:“怕打扰你休息,郑大人正与宫太医在外头说话。”
刚刚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回来了,但是她现在还是有些晕,闭着眼睛静静的假寐。心静了下来,屋子里也安静的很,竟是隐隐听见了门外两人的对话了。
似乎是郑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咆哮:“不可,以后医房坚决不能让亭儿进去。还有,我左右思量了一番,不能让瘟疫蔓延下去。”
“虽然西亭的法子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幸存的那一名船员现在病情还算稳定,即便是现在多了几个瘟疫病患,我觉得还是隔离治疗一段时间再瞧瞧吧。”
“等不得了,这才区区几日,就已经多了五人感染,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整个船队都要遭殃。”
“可是……”
“唉,”郑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害了整个船队。他们是生命,其他船员们的生命也重要。只能舍小取大了。”
郑和说完,外头久久的陷入了沉寂,西亭躺在船上,睫毛随之颤了颤,心中揪了起来。
她不是医生,她只知道坏血病的症状,也只知道坏血病的原因,但是她说不清楚,以至于延误的治疗时间,让其中一个病患死去了。
毕竟在新鲜水果缺少的船上,利用一点点豆类补充维生素C是有限缓慢的。这些缺乏维生素C的重伤员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了坏血病的症状。
有的浑身无力,有的出现了红斑,有的牙龈出血……
在茫茫大海上,这样突然的病症,让船员们恐慌,郑和的选择也许是对的,可是这样对这几个船员不公平!
舱门外静默了许久,又突然想起了宫子尧有些沉重的声音:“我这就去办。”
郑和应声道:“嗯,多给他们准备一些日常所需的食物,平时的药也给他们熬煮出来。”
随即,舱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床上一直静静听动静的西亭再也忍不住,忽的睁眼坐起,尖叫起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