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季九硬着头皮看向她所指的方向,那个西装男远远地冲她点点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跟在金毛后面飘了过来。
没错,是“飘”。
他的脚底事实上并没有落在地上,草叶丝毫不为他的经过所动。即使是这样的艳阳天,阳光也没能为他打下一点阴影。
但小女孩一点也不害怕他的靠近,反而向季九解释道:“今天早上妈妈让我带可可出来玩,她说家里有客人要来。但是我想回去,我知道不是什么客人,他是来找爸爸的。”
听说年纪越小越容易看到这些东西,还真是无法反驳。
季九欲哭无泪,只好问道:“那你爸爸呢?”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爸爸不会回来了。”说着她抓住季九的胳膊,十分诚恳地请求道,“约翰不能陪我回家,但是他说你可以。”
很明显,约翰是这只鬼的名字。
季九下意识将目光移向约翰,对方也正看着她,灰蓝色的瞳仁看起来十分温柔。
他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解释道:“安和她的母亲两人住在皇后区,她今早是由母亲带来中央公园的。让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所以我跟她说了可以找你帮忙。”
他的声音是真好听,低沉而有磁性,好像大提琴的音调。季九看看眼前的小女孩,又看看他,有些动摇了:“但为什么是我?”
约翰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一番:“之前我在法拉盛遇到的是你,对吧?”
法拉盛?
不会是那天晚上帮忙制住查尔斯的那只鬼吧……原来没被顺道超度吗?!
季九把嘴张成了o字型,上上下下将约翰扫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还真是你……”
既然对方帮过他一次,她顺手帮帮他也没错……总不至于他还和一个小女孩合谋要害她吧?
季九认命地垂下肩,抓了抓头发:“只要送安回家就行了?”
约翰应了一声,笑着虚拍安的脑袋,面带宠溺:“我们回家吧。”
低音炮苏得季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安开心地仰起笑脸,赶紧牵上她的金毛,为季九指路:“我们是从那个车站下来的。”
……
在经历安不记得该坐哪辆公交——约翰研究路牌指路——金毛可可带路这一系列剧情后,他们终于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了安家。
和皇后区的其他社区一样,安和她的母亲住在一栋类似宿舍的公寓楼的顶层。这里楼道狭窄,光线也不够明亮,从电梯间出来便是狭长的走廊。
季九最后跟着安停在了电梯与安全出口中间的一扇房门前。
大概是邻居们都出去过周末了,周围极为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季九摸着胳膊上炸开的寒毛,努力让自己不要往——总有鬼魂要害她——这方面想。
然而她才刚停下脚步,金毛可可突然大叫起来。她吓得几乎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离开门口,安也奇怪地转向可可,低声安抚道:“我们到家啦。”
说着她就准备叫妈妈出来,谁知约翰伸手挡在她面前,若有所思道:“用钥匙开门。”
季九和安一起茫然地看着他,可他只是安抚似地笑笑,并没有多解释,用眼神示意季九去接安的钥匙。
季九无奈,只好照他说的转开了门锁。
房门被安推开,房中的景象一点一点展露在他们面前。小女孩欢快的脚步戛然而止,就连即将叫出口的喊声也被压在了喉咙底。
正对着门口的客厅一片狼藉,一名白人女性仰躺在房间正中,从她胸口的窟窿中流出的鲜血已然染红了地毯。她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就站在她身边的男性。一抹透明但不清晰的影子正从她死去的身体里钻出来,脸部的位置只有三个圆孔,其中一个像是嘴巴,正不住大喊着什么。
季九听不清她的话,却感觉到庞大的冷意一瞬间从房中涌出,巨大的杂音震得她脑袋发懵,甚至没有看到那个站在房中的男人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对着她和安举起了还握在手中的枪。
“小心!”
“砰——”
约翰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她和迎面涌来的噪音之间,连飞来的子弹都好像受到了气流的阻滞,停顿了那么一下。季九一个激灵,猛地揽过安,带着她就地一滚,躲到了房门背后。可可也吓得呜一声缩到了她们脚边。
“砰砰——”
又是两声,门上接连多了两个枪眼,一个刚好就在季九头顶。她吓得整个人都蒙了,扯住安飞快地往电梯跑去。
面板上显示电梯正在五楼,季九狂按下行键,数字却仍旧一动不动。可可跟在她们身后,冲着房间的方向狂叫不止。
房中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往外走来,那个男人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走廊的地面,安嘴角一咧,好像终于从一系列震惊中回过神,“哇”一声大哭起来。
嘤嘤嘤想哭的是我才对吧!
季九鼻子发酸,身体发热,脑袋里面一阵发麻。约翰从破损的门板后钻出来,一边往她们这边飘,一边沉声喊道:“快!走楼梯!”
季九狠狠一咬牙,抱起安往最近的安全通道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