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
不多时两碗鸡蛋面上桌了,清汤挂面,面里夹杂着点蛋花,卖相实在一般,赵恒拿起筷子一时下不了手,苏岂在旁轻声说:“吃啊。”
赵恒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其实还行,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下咽。苏岂似乎并不饿,又或许是觉得这面看起来就不合胃口,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就是没动一下。
“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他知道苏岂吃东西其实挑的很,平日在王府里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一律不碰的,有的时候为了让他吃点什么,还得叫府里的大厨变着法子按他的口味来做。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非要在这破破的摊子上吃面,想吃面,饭馆里不一样能吃吗?味道肯定比这好。
赵恒转念一想就有些明白过来,苏岂恐怕是故意拉他来这里的,就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没什么坏心,就是想折腾他一下。
时辰也不早了,逛了一下午又很累,赵恒真怕他饿着,就放下筷子:“算了,回去吧,想吃面让府里的厨子给你做。”
苏岂闻言却不动,神色淡淡地望着男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赵恒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奈道:“行,我吃完还不行吗?”说罢就重新拿起筷子端起碗,迅速地把那碗味道不怎么样的面给解决了。
他刚吃完,苏岂就把自己面前的碗推了过去:“还有。”
“……那是你的。”
“我不想吃。”苏岂语气平静,但听起来就是那么理直气壮,“但也不能浪费。”
赵恒于是默默接过碗吃起来。这面别看光秃秃的就一碗面,分量却很足,吃一碗已经够饱了,更别说再来一碗。
赵恒到后来就有些吃不下了,动作明显慢下来,每一口都是在硬塞,苏岂看了他一眼,他苦笑道:“我会吃完的。”
“你本来就应该吃完。”苏岂将视线转向别处,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以至于很轻易地就差点淹没在风中,如果错过了,那赵恒恐怕会后悔一辈子,他说的是——“……今天不是你的生辰么。”
赵恒吃面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像雷劈一样怔在了原地,似乎很艰难地思考了一番少年的话,然后恍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说……你说什么?”
苏岂根本不看他,没有回答,侧脸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柔和温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还吃不吃?”
赵恒点点头,觉得他此刻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怕一开口都是哽咽。在他意识到苏岂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一种压抑在心底的酸涩就蓦地攀升上来,那不是感动,那比感动更甚,带着许许多多隐晦的情愫。
他觉得眼眶很干很疼,风一吹好像就要流下泪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有想哭的冲动。
赵恒瞬间就忘了自己已经吃不下了,安静而麻木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苏岂转头看他,只见夜色中男人的眼眶微红。
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看到赵恒这样,还是不希望,但话已经下意识说出了口:“赵恒,你别误会。”
赵恒仿佛没听见一样,连眼神都未动一下,但苏岂知道他听见了。
“我只是在想,你杀了我师父,逼我和你在一起,那都是你欠我的……可是你毕竟也真的有对我好的地方,我只是想多少还给你一点。这和我恨不恨你,原不原谅你,都没有关系。”苏岂斟酌着说得很慢,但赵恒听明白了,把他的那些好都还了,那即便是最后原谅了释然了,他们也两不相欠了。
“我知道了。”赵恒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非常难听,他放下碗牵强地笑了笑,“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转眼到了除夕夜里,宁王府上下热热闹闹的,赵恒去宫中赴宴,回来的时候喝得酩町大醉。
苏岂住在赵恒的偏院里,用过晚膳后,云锦跑来问他要不要去园子里放烟花,他懒得动,就说不去了。
这两日白天很少下雪,韩修空的时候会跑来教他骑马,他是真心想学的,所以也不推辞,每次学的时候都很认真,往往几个时辰练下来,体力耗尽,累得动都不想动一下。赵恒倒是对此很满意,因为他吃的比从前多了。
赵恒从宫中回来的时候,苏岂换了衣服刚准备睡下,听见外面空中烟花盛开的声响,就打开门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