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在一旁仔细观察,木柯神情专注,将银针行在黄承彦腿上的青肿处,又取了烛火、烈酒洒在银刀上,对准毒包划去,黄承彦已经休克,并未察觉痛意,黑血顺着白布、刀柄慢慢留下。
诸葛亮正要上前帮忙,木柯拦下,“先生不可,这是毒水,先生没带木柯这样的手套,不能触碰。”
诸葛亮直起身子浅笑看她,“姑娘果然如传言般,是个有趣之人,想必这些物件也是‘木字辈儿’的。”
木柯看他一眼,脸色微红。
黄承彦被顺利救下,众人为他换了干净铺盖,府上仆人留下照料,木柯领着诸葛亮去见刘备。
“大哥去了诸葛先生家中两次,都未见到,心里不甘,准备择日再去。”木柯走在诸葛亮一旁,木枫牵着‘牧笛’跟在身后,有趣打量前方二人。
“这些日,亮经常外出同友人谈论天下之事,未在家中,可是劳累了你大哥。”
“不妨事,先生是人才,我们多求见几次又何妨。”木柯嘴上客气。
“就是就是。”木枫搭腔,“我们家先生如此才干,刘大哥多等些日子也是应该。”
“木枫不可。”诸葛亮摇头看他,又看了眼木柯。
木柯心里暗想,既然诸葛亮已经知道了自己为‘木枫’建的名字,他定是知道了刘备来了隆中,这样避而不见,可见心里有想法。如今他又直呼‘木枫’的姓名,毫不避讳自己可能会猜到,应该是想让自己问他‘有何求’?
木柯偷笑,装作没听出,沉默陪他走着。
“姐姐,先生,先生知道你们来了。”木枫看了看诸葛亮的脸色,凑近木柯提醒。
“吃里爬外的小东西。”木柯低声咒骂。
“姐姐。”见木柯不搭理他,木枫推搡着,“先生想要将友人一同带去刘大哥那里。”木枫着急说出。
“我想听先生自己说。”木柯停步,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淡淡摇头,“你们可真像姐弟。”对木枫所说之话并未提及,而是讲了另外一事,“听说徐庶受曹操威胁,已经跟了他。”
木柯垂下脸,细想,他是何意?良久,笑回:“徐庶在我大哥之地得到重用,如今跟了曹操,虽也被重用,却不愿进言。我大哥听闻,曾写信给他,要他以母亲和自己的性命为主,可见大哥用人只重情,不疑心。”
木柯看了看木枫,他正无聊的陪‘牧笛’玩耍,“木枫,先回去告诉大哥,就说诸葛先生来访。”
木枫一看有机会逃离这么无聊又听不懂的话题,慌忙骑上‘牧笛’疾驰而去。
“木枫走了,姑娘可以明说了。”诸葛亮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专注。
木柯回看他,想,这就是智者的对话。
“方才木枫之言,定不是先生想要了解之事,木柯已经听出。只是木枫是我的弟弟,日后先生用他,可放心。”木柯静静看诸葛亮一眼,“木柯听闻,先生之弟诸葛瑾投了孙家,先生是怕我大哥有所忌讳不肯重用先生,才从木柯这里打听的,对吗?”
诸葛亮不语,轻轻点头。
“先生放心,木柯用性命担保,我大哥绝不会因为此事而猜忌先生。就像我三哥的妻子夏侯涓,是夏侯霸的亲人,而夏侯霸为曹操所用,大哥对夏侯涓像亲妹子一般,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猜疑之心。”
诸葛亮躬身拜道:“是亮鲁莽了,若能得如此主公,亮定鞠躬尽瘁。”
木柯将他扶起,“我大哥说过,若是能得诸葛先生,此生无憾。”
两人相视而笑。
刘备亲自站在驿馆外迎接诸葛亮,两人在屋内聊了许久,木柯并未介入,在正厅规劝心口不服诸葛亮的张飞。话虽说许多,张飞不听,也无用,木柯无奈摇头。
待诸葛亮从驿馆走出,木柯主动送他回去,路上小心提醒,“我大哥军中将士在乎的是有学识的才人,徐庶刚入军营,众人也都不服,可是,金银之物总会发光,先生若是想在我大哥军中平安度日,定要将外衣褪去,露出金子本质。”
“多谢姑娘提醒。”诸葛亮似是心中放开许多。
“先生可同我大哥提出了什么治国谋论?”
“只是亮的一些想法,不足挂齿。”
木柯想起了影响刘备军团行军纲领的《隆中对》,忍不住看了诸葛亮一眼,“先生之才,木柯静待。”
三日后,黄承彦之毒已无大碍,木柯同诸葛亮来至他府中,黄承彦以上宾之礼拜谢木柯。见她有些面熟,细细询问家乡之事,听到‘中国’后,同诸葛亮一起皱眉不解。
“先生为何对木柯如此好奇?”木柯有些纳闷。
“说来奇怪,木姑娘同我家婉贞颇为相似。”木柯明白,黄承彦口中的‘婉贞’正是黄月英以前的闺名。
木柯放下手中茶杯,低头道:“听闻先生之女貌美天仙,木柯怎比得?”
“姑娘此言差矣,论样貌,姑娘比我家婉贞更胜一筹,只是脸上这疤,影响了姑娘之色。”黄承彦说得不遮不掩,木柯明白,他是个坦诚之人。
“这东西在脸上已经习惯了。”木柯胡乱碰了碰脸上的浅疤。
木枫在门外嚷嚷,“诸葛先生,刘大哥请先生一叙。”
诸葛亮起身告退,木柯本想一同离开,却被黄承彦意外拦下,“姑娘且留步。”
木柯、诸葛亮疑惑看他。
“诸葛先生先随木枫去吧,木柯一会儿便回。”
诸葛亮先退去。
“承彦有个不情之请。”黄承彦起身,走到木柯一旁,“不知木姑娘可愿认我做义父?”
“先生之意木柯不太明白。”
黄承彦将木柯重新引回座位上,慢慢道:“木姑娘可知,我那女儿嫁给了何人?”
“不是诸葛先生吗?”
“是,只是这隆中的诸葛有三位,而我只有一女,就让她选了最中意的一位。”黄承彦有些尴尬,“却不是姑娘面前那位。”
木柯惊讶,“先生是说,娶走先生女儿的是诸葛瑾?”又暗暗明白,难怪这些日子都未见过诸葛的妻子。
黄承彦点头,“当时诸葛亮、诸葛瑾一同前来提亲,起初我并不知为何这样,后又多方打听才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木柯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是木柯的错,当初用了先生之女的名字。”
“不。”黄承彦摇手浅笑,“我家婉贞正有嫁诸葛瑾之意,姑娘当初的‘错误’恰恰成全一段姻缘,这错误犯得好。”
“那,诸葛瑾知道婉贞并不是木柯吗?”
“这,诸葛瑾同婉贞都未提起过成亲之后的事,承彦不知这事后之事,更何况没过多久,诸葛瑾就投了孙家,听说两人已经去了富春。”
木柯淡淡点头,“先生之意木柯已经明白。先生是想让木柯做‘黄月英’嫁给诸葛亮,因为您更看重诸葛亮的才华,奈何婉贞选了诸葛瑾,对不对?”
“姑娘果然聪慧。”黄承彦眼中满是期待。
“木柯虽未同先生有过深交,却从先生言语中可以断定,先生是豪爽之人,能有先生这样的义父,木柯荣幸。做您的义女可以,做‘黄月英’也可以,只是,木柯不能嫁给诸葛亮。”
黄承彦似是还要说什么,木柯笑道:“先生可知,若是诸葛亮有意娶我,定不用先生牵桥搭线,更何况,在我的家乡,这些事情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做成的,木柯同你家女儿一样,想要嫁给上心思的人。”
看木柯实在无意,黄承彦也不再勉强,但是收女之心已定,就收了木柯做女儿,自此,黄家宗谱添了一笔,大女儿黄婉贞,嫁诸葛瑾为妻。二女儿黄月英,闺中待嫁。
作者有话要说:两害论: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解决第一位的事,其他的事只能徐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