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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师母她……”
“她死了,在我进入她身体之前就已然死了,只能说世事弄人,直至后来兮儿长成,我找到她,才有后面的一切。”
死了么?洛无忧默然,师父无疑是爱师母的,却不想,到最后必须接受这样残忍的一个结果,身为医者,还是鬼谷谷主,这点他不可能不知道。难怪他会带着师母离开鬼谷。还一心的避开所有人。
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却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到最后,却仍然只换来一场空,果然,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这二十年来,想来他也定是无比纠结痛心吧?
非云转头看着容狄:“你的母亲虽无法修炼,只能依靠着传承的灵力与金盅来压制体内的剧毒,可她也拥有曦氏几百年再未出世的预言之力。你生就紫微极星命格,乃曦氏等待千年的人。身在内宫不便,为此,你母亲才借生产之机假遁出了秦宫。与我一同寻求解决之法。”
“可我们曾验过尸,小叶山兮妃娘娘的墓中,的确是兮妃不假。”洛无忧说着一顿:“难道那不是兮妃,而是容狄的……”外祖母。也就是那位在五十年前死去的曦氏族长?
“不错,为了做到逼真,我将慕晴的尸骸移来了小叶山,代替了‘兮儿’下葬。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一直追查失误的缘故。”非云点头道:“那时曦氏族人受损,必须休养生息,我们不得不重新培植自己人。我与兮儿一直蛰伏多年,想要找到凰主下落,却一直未有进展。”
“直到乾元二十一年,秋,兮儿窥得天机,凰主现世,就是你,洛无忧。可惜令我们失望的是,血凰根本没有认你为主。我与兮儿一度以为是我们弄错。却又不想放弃希望。所以派了碧水与青鸾在你身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原来这就是青鸾与碧水出现的原因?竟是她那个素未曾谋面的好婆婆和这位早已死去,却未曾消散的曦氏最后一任大祭司的杰作?
洛无忧面色淡然,心中却是浮现一抹自嘲。虽然她早前就有猜测,他们擅长占卜,却也没想到,竟还真有可预知未来之人,甚至不是眼前之人,而是那位上官兮儿。从北越之行,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再到安儿的失踪,与逃脱后的被抓,若非有预知之能根本不可能办到。
自然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古老的异族,还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非云恍若未见洛无忧异色,接道:“如此一直到你登上太子妃位,最后助南宫景煜打破所有对手将登后位,我与兮儿再试,血凰却是依然不认你为主。我与兮儿陷入彻底的困境,找不到凰主意味着曦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狄儿也不得不走向那既定的命运。”
“为此,兮儿不得不找到秦皇让他退位,让南宫景煜提前登位,也让你提前登上后位,却不想,其间生了变故,以至碧水被擒,你被假死。一切来得措手不及。直到后来,兮儿再次窥得天机,我们终于找到了你的下落,也终于破解了那:天命凰主归,乾坤可逆转,那十字缄言之秘。天意不可违,想成凰,必涅盘,我们只能耐着性子等,等那个时机的到来。”
“再到后来的事,想来你们都看到了,你想知道的那个她,就是狄儿的生母也是你口中的上官兮儿,狄儿所看到的人应该是谁,想来不用我多说。至于为何慈安认定洛仙儿为凰主,不过是因为巫哲修行不够,错算凰主,说来一切也都是天意而已。”
男子嘴角挂着清清浅浅的笑,与之容狄看来也不过相同的年纪,一样的风神俊逸,可谁曾想,就这个人,在世间已历近百年的浮沉?
“后面的事我们的确都看到,可为什么那枚曦和令会出现在顾家?为什么你们眼睁睁看着一切都不阻止?让慈安阴谋差点得逞?”
洛无忧声音微冷,说来怪不得他们,可是,自己受苦,明明有人知道有人看着,却不施救,将自己所有的狼狈知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不过是兮儿想替彼时的秦皇引出背后黑手,自然,一直寻找无果,兮儿有些焦燥,也是想借此以试探洛仙儿到底是否凰主,只不曾想,那枚曦和令会阴差阳差落入顾家人手中。也正因此,兮儿将目标锁定与顾家有关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顾沁雪,一个是你娘,还剩一个就是你。”
“呵,你们不觉得这推断太过无理?这举动也根本就是在瞎蒙。”洛无忧实在无法理解,居然会如此来试探?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赌博,他们就不怕,真的输个一败涂地,让那曦和令落入慈安之手?
“或许你如此认为,可是在兮儿看来,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她虽能得天机,却无法更改天机,天道轮回,素来如此。或想更改,必得拿更大的代价去换。”
非云说着,轻叹了一声,看向洛无忧话锋一转:“丫头,或许你恨曦氏族人,也恨所谓天命,甚至恨我们每一个人,可是,为了送他回来,兮儿以己为祭从此消弥,如此,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虽算计了你,可你们如此的大而无谓,想来也早猜到,我的用意。虽然所有一切都超出我的控制,可若非如此,他也无法觉醒血脉之力,虽然你终还是历了一劫,差点消亡。可他亦用尽所有精血将你救回。至此,再无什么神之后裔,也再什么血脉传承,更没有什么生死怨咒。所以,何不将一切看淡?你们赢了天命,以后想如何还不都随你们?”
“正所谓,失去多少,便会得到多少,如今一切如你们所愿,你又还有何好介意的,又还有何好介意的……”
非云的声音越渐缥缈,最后沉寂于无,连同那道身体虚影也开始渐渐扭曲消散,就在两人眼中,终尽皆化作满室星碎之光,点点消散在尘埃之中。
洛无忧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是啊,有何好介意的,他们袖手旁观也好,算计了她也好,到底真正伤到她的从不是他们。她和容狄也的确是算准了他们不会伤害娘和安儿。
他们拿住娘和安儿的目的只是为了逼迫。
却不是为逼她,只为逼容狄。
容狄与她的想法,他也定然看得很清楚,他不会不知道就算是真的用血凰化解了生死咒,可她死了,容狄必不会遂了他意而独活。
每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容狄在意的人只有她,所以他逼她走进阵法里,只是想要逼容狄爆发出潜力。只是,他怕是也没有想到,容狄会真的拿走了血凰玉镯。如今,容狄还活着,她也活着,安儿活着,烨儿也活着,生死咒已解。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她应该是满足了。
反而看着那星碎消失,她蹙眉:“容狄,他是不是……”
“从此消弥,和母妃一样……”
容狄轻轻的回了一句,声音淡然,眸光却是微有闪烁,那个他曾经进入无忧梦中那那间房中看到一闪而逝的黑袍人,应就是母妃了。而那个与安儿一同被吸尽血色深渊的人应该就是非云了。
借着那时机,将他也送回!如此才有今世这般大的转变,才会有师父和老头儿的介入,了缘与祈无名修习曦氏不传之秘的凝月诀,只怕也是他早就在数十年前就埋下的打算。即使有着母妃在其间推波助湿澜。
可也不能否认,他这个外祖父的深谋远虑。
而如此逆天施为,他们注定会被天道抹杀化作飞灰,彻底的消散。想起那夜八角亭间的对话,他曾说他也从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
如今只能说,他也是一语成谶。
而无忧也说的对,他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不幸的背负了那个厄运,却又幸运的遇到了她,幸运的有这么多人为他不惜付出一切。
洛无忧面色有些复杂和怅然,从此消弥么……
似感应到女子情绪低落,男人突的伸手揽住她,将她带进了怀中,轻轻捧起了女子脸庞,墨瞳之中,氤氲着水光::“无忧,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正如你失了血凰亦心甘情愿的走进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看到我们幸福。”
“所以,忘了那些,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本郡都可以陪着你。还有安儿,还有他,我们都会陪着你……”男人轻拂着少女的发丝,唇边绽着抹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少女唇边划过抹释然的笑,任男子紧拥着自己,将脸颊贴近,唇瓣相依,尽情的吻着,阳光星碎撒在落在两人身上,有浅浅的温馨旖旎溢出。
是,以后会有很多人陪着她,再无劫难,再无困苦,他们可以相守,正如他所言,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
这便是他许她的一世无忧。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