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卿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快地被打脸过。
他是谁?昆仑四星君中主掌刑堂的西之白虎,在妖修间凭着一把承影剑打下的赫赫威名,完全可以用来止小妖夜啼,平时在昆仑山上也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人物,做出的判断几乎从无疏漏,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几乎本来就常年气氛无比凝重的昆仑白虎堂都变成他的一言堂了——
然后就在今天,他刚刚对一个小姑娘做出了“很稳重”的评价之后,耿二妞就用高分贝的、几乎崩溃的尖叫狠狠地践踏了他的眼光与尊严。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啊!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叫唐娉婷。”青裙素衣的女子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至少你别怕我。”
她握住小姑娘的手的时候,动作是那么的轻柔温和,就好像手里拉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件极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个疏忽就会毁坏一样。
“你是什么人?”姚文卿手上比着的法诀一直没松开:“或者……你不是人?”
眼看耿二妞又要吓得小脸惨白,这位自报家门,道是唐娉婷的女子上前一步,犹豫了数息之后便重重跪地一叩首,言词凄婉而恳切:
“这位星君!纵我的身份不能明言于口,可是星君是个明眼人,难道看不出来我对小姑娘一片赤诚至极的爱护之心么?我这么珍爱她,怎么会对她有半点不利!”
“今日所言,如有半分造假,天打雷劈!”
姚文卿冷笑着看着她跪在地上发着毒誓,结果半晌之后,预料中那隆隆的雷声竟未传来半分,他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你是她生母?”
还在哭得情真意切,恨不得水漫金山的唐娉婷立刻呛住了,半晌才缓过气来:
“咳咳咳咳……不、不是。”
东方木也,其星苍龙也;西方金也,其星白虎也;南方火也,其星朱雀也;北方水也,其星玄武也。天有四星之精,降生四兽之体。
换句话说,昆仑四位星君就代表着一部分的“天道”,这么多年过去,因为发了毒誓说谎的人在他们面前紧接着就遭了报应、应了天谴的不知凡几,也就是说……
这个奇奇怪怪的人,说着要爱护耿二妞的话语,完全是出自本心的真话!
而就在这数息之间,他的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来历不明,倒也无害,真是骂不得打不得杀不得赶不得,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好。
唐娉婷小心翼翼地看着姚文卿变来变去的脸色,终于开口试探道:
“星君,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闻昆仑之上多灵修剑修,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延寿数百年,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受得住么?”
姚文卿本想呵斥她,昆仑做事自有道理,用不着外人插手,结果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昆仑上没有女修,准确地说,没有会照顾小孩子的女修!
修道之人,早已看穿世事,断去尘缘,还记得能照顾自己就很不错了,姚文卿哪儿敢指望那一堆天天恨不得跟剑同进出共患难,恨不得一头扎在各种古籍里追寻大道的剑修灵修们能将耿小姑娘平平安安地养大呢?
“唐娉婷……”姚文卿长袖一甩:
“你好得很。”
说完,就拎起了耿二妞的衣领,反手拔出承影剑,单手抱着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小姑娘,一个梯云纵就轻轻巧巧地跃了上去,然后连句赔偿的话都没有,就足下御剑生风地向窗外飞去:
“你跟的上来,我就带你上昆仑,给小朱雀做个剑侍!”
耿二妞两眼水汪汪地看向白衣散发,容貌清隽的青年问道:“叔叔,你是神仙么?”
然而她的内心只有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槽多不吐。
说好的小白言情爽文呢?这画风未免转换的也太快了吧啊喂!
唐娉婷被姚文卿扔下之后,顿时拾掇好了自己之前那一脸忧国忧民忧朱雀的表情,开始跟旁边空气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讨价还价:
“超额完成任务的话,好歹给点什么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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