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些虚言反而更加有利。但是他不想对这个人用此。他还想在日后,能有一个人畅所欲言不为所动。
次日清晨,张云溪在丫鬟的服侍下整装待发。贾琏仔细给脸上涂上面脂和她一起登上车,前往荣禧堂。今天是作为荣国府嫡长子的他第一天带着新媳妇拜见父母祖宗,同时也要给媳妇登记族谱的日子。贾赦早在婚礼之前就上了折子,表示开启荣禧堂的重要性。作为皇帝的木承泽,必然会给自己一路游荡的兄弟一些面子。
早晨贾母就带着来到荣禧堂前,贾敬本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贾赦,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就作罢了。在开族谱祭拜宗祠后,贾琏带着张云溪给坐在荣禧堂前正位的贾赦以及上面姜氏的牌位上了茶。之后张云溪单独给安澜敬茶。贾母看着这一切,一方面感慨当年对于贾敬的棋差一招。又感叹,眼下的时节。
元春已经成功成为正四品的内宫尚书,管理着内宫的书院。但是那地方距离皇帝所在的宫殿不仅远离,就是那些娘娘妃子也嫌少有人看书的。多也不过是摆上几本书,应负一下罢了。眼前的皇帝年幼出宫,也只是有一个皇后而已。后宫空虚,虽然说是要增设彩女。说到底,也不过是给大臣们牵了红线。他自己留下的,也不过是几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儿。贾母打算着,如果有可能最好是让元春能够得到皇帝的喜欢。可说到底,这事情也是有些难办的。
看着贾琏这边热热闹闹后,回到院子贾母坐在自己常坐的太师椅上。摸着已经圆润光滑的扶手,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走。
元春此时只是一个四品的尚书,若是做得好也不过是到老的姑姑命。皇宫内院,这样的女子不在少数。当年她如果不是找不到机会爬上龙床,也不会想着谋划婚事。但说到底,她也不能让元春走她当年的老路。
此时在宫中的元春,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她已经十九岁了。十三岁参选,十五岁进入五皇子府。虚晃几年下来,眼下虽然坐上了四宫尚书之一。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奴才。一个哪怕是一个才人都能够踩两脚的奴才。她出生后就知道自己的生辰贵重,可眼下哪怕是贵重的命也要有机遇才好。而她此时缺的,恰恰是这个命。
在这两个人思考同样事情的事情,皇宫内院中有一个女人也在思考一些问题。
她不是别人,就是老皇的贵妃娘娘甄太妃。
作为慈航静斋门下,多年来她其实早早就看透了这个红尘。但是她不是飘然而过,而是不甘心。她跟这个男人度过了她人生最美好的时节,可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
只是因为她是慈航静斋出身,是联系着皇帝和慈航静斋之间的桥梁。她就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不会有更高的位置、不会有……那个人的一点点的信任。
可眼下,她唯一能够剩下的只有家中老母和兄弟。这些年甄家是如何被放在火上烧烤,她如何不明白。为了避免发生当年的事情,他甚至自污名声。三皇子还在想着如何翻盘……真是可笑之事。那人既然能够如此扶着老五上位,就足够表示他对于当年萧家的事情的惦记。
他怨恨自己当年的旁观,怨恨甄家在之后的踩踏。但真真说起来,那人怨恨……不,憎恨的是其他皇子背后的各个贵勋。
可自己呢?也是应该怨恨的吧!
兄长父亲各个都在打着自己的名义过着烈火油烹的日子却不自知。可自己呢?他们每每来信,那一次不是想要谋划什么。可曾想过自己在这里的日子。门派也是……当年说好的清静女儿家国大事,到头来不过是将自己困在这个后宫之中。自己的好师傅……
坐在玉簪花下面的甄太妃,露出嘲讽的笑容。她的身体已经是日暮西下了。哪怕不是那个人的命令,太医院的那些人都在盼着自己这个妖妃早早死去的好。
二九正日,西日黄昏。甄太妃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宫殿呵呵的笑着,然后歪倒在扶手一边手边落下的是一封写满字迹的信。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被舍弃的一天。却没想到,自己的家人会如此操作。他们置在宫中的自己为何物?还是说……什么都不是?
“草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娘娘!”一直跟随着甄太妃的嬷嬷看着自家的主子,叹息一声不作声。
甄太妃深吸了口气,重新捏着那封信仔细看了看:“今儿我嫂子说的话,你也是知道了的。你说,他们留着那两个积案孽债是想做什么?”
“主子……老太太那里,怕只是贪心了!”
“贪心?”甄太妃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啊!他们是贪心了,可我呢?”她想了想,顿时嗤笑一声:“是啦是拉……我不过是一个运气好被慈航静斋选择的庶子的嫡女……是我忘了本分……哈!真真是可笑的很不是吗?我那个兄长,怕是还坐着国舅爷的美梦呢!也不知道,再过多久会不会被长房卖了还给他们数钱。看看我那个嫂子,贾家那个老太太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汤,也跟着作孽呢!你说,我能护他们多久?怕是一时半会也护不了了吧!”
她深深叹了口气:“想办法,见圣上一次吧!”
“娘娘是……”草嬷嬷看着自家主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家主子的想法。
“我这身子,怕是不成了。支撑个三五年,也就到了时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那泰山之上到底上了根基。世人都认为是她迷惑了上皇,却不知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她守了这些年清清白白的身子,就为了那个人的算计,生生被毁了。原本想着,哪怕是入了这红尘也要清清白白的走。可到头,被毁了干净。但是,她不能不为她那个傻哥哥想想。
端起一边已经凉了的茶碗,闻着里面的徐徐茶香:“我得为你们考虑考虑。我那哥哥虽然不是一个成器的,到底是护着我的兄长。哪怕日后,怕也只有他会给我上柱香,烧点纸了。”
“主子!”草嬷嬷显然对此有些不同意。但是看着甄太妃坚定地表情,她只能为难的低下头表示会进行安排。
木承泽见到甄太妃,内心是复杂的。对于这个女人,他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当年他母亲怀着身子跪在烈日下是这个女人袖手旁观看了一场好戏。但是也是这个女人,对他的不闻不问让他好活了一段日子。毕竟,当年主手的妃子已经受到了惩罚。
甄太妃没有多话,而是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推给他:“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慈航静斋在这个宫里,在这个朝堂的所有我所知道的。”
“你所求?”木承泽看着那里面的东西,微微皱眉。他没有动,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没有所求。
“三个要求,第一、我活不了多久但是我要以正妃的身份入陵园。我知道很多人都盼着我死,但是我要贞静这个谥号。第二、我跟你父亲的恩恩怨怨,我都写在了里面。往事奕奕,多说如同抽芯。你看了,便知道一切。我只求,你在了解一切后,保我血亲兄长平安一生。至于甄家其他,与我无关。第三、贾家向我求一个恩典,关于他们家入宫大姑娘的。那女子也是可怜,但说到底也是父母造孽。我原本不想求这个,但是看着她……想来留在这个后宫,也许活的还能长久一些。算是……同命相连?”甄太妃自嘲的笑着。看着她的笑容,木承泽想了想拿过锦盒,打开看这里面的各种文书。
他看的仔细,甄太妃也不着急。这个地方极其隐蔽,眼下老皇帝也不会关注他们之间的接触。他要的布置都坐好了,剩下的就是他的儿子的事情。世人都认为老皇拿着权利不放,却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打着他的名义做了多少。
看完上面的字句,木承泽凝神许久才缓和过来。他将那些文书、信物收拾妥当交给身边的内府令收起来。
“朕就当作从未见过您,您也从未在这里看见朕!”
看着起身欲走的木承泽,甄太妃知道他已经是答应了。也点了点头,拿起桌面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本宫不过是看着月色不错,一人独酌而已。”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需多说也不需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