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杀机

    与秋小白一番交谈，秋海棠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秋小白的爹，也就是秋海棠素未谋面的夫君，风华天成，雅盖王侯，被誉为瑞雪第一公子的华王世子楚长歌，一年前与秋海棠订有婚约，因皮囊长相过于出众，文采斐然，才貌双全，引得同样作为四大王府之一的成王府郡主和养在皇城深闺的三公主倾心久矣。

    而秋海棠本人，臭名昭著，纨绔不化，不学无术，依仗着宁王府为瑞雪立下的赫赫战功，愈加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世人皆传楚世子取宁小郡主，不知是宁王府几世修来的福分。

    这般卑下不堪的秋海棠配犹在云端之巅的楚世子，自然引来了夺命连环的红粉杀机。

    “也就是说，我不是你的亲娘。”听了秋小白的解说，秋海棠知道自己尚未大婚，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复位。那么眼前的孩子，难道是楚长歌的儿子？

    “娘。”秋小白的声音软软，将臆想的秋海棠拉回了现实。

    “小白是娘亲收养的孩子，娘亲上街游玩，看到了快要饿死的小白，就把小白带回了王府。”

    秋海棠心中豁然开朗，但转瞬一想，又觉得这宁王府的小郡主也着实有些意思，待字闺阁，名声已臭得如此的恶劣，竟不避讳，还敢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养在身边，并让他叫娘。当然，宁小郡主的善心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这具身体。黑暗的世界，是需要爱来平分秋色的。而那位华王世子也绝非等闲之辈，依照秋小白先前对他的称呼，宁小郡主和这位世子爷的感情似乎非比寻常。

    想到这里，秋海棠明媚一笑，楚长歌，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见了。

    她抬手拍了拍秋小白的头，笑吟吟得似一朵盛开的水仙。“好了，小白。现在我们就回家。”

    说完，她便起身向前，可坐在地上的小人却一动不动。秋海棠侧转回身，看到秋小白面色凝重，仅接着就听到了忧伤的解释。

    “娘，进入了翡翠森林，就出不去了。”秋小白软软的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似乎带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晨光明亮，白云如洗，真是美好的一天。一大早，秋海棠便带着秋小白出门游玩，在前往碧云山的途中遇见了数十名蒙面杀手，两人被一路追杀，直至万壑崖旁无路可遁。

    前方是深渊万丈，后方是杀手如云，只有左侧被称作是“死亡森林”的翡翠森林可以进入。虽然一时保住了性命，可正如江湖盛传的那般——“翡翠森林，有进无出；死亡之地，白骨累累。”

    从秋海棠苏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起初，她就感到诧异，方圆几百里，目力之所及，并没有哪怕是一棵的樱花树，但为何这樱花瓣却一刻不歇地落个不停，不增不减，不急不缓……

    观察了一阵子，秋海棠恍然大悟。此地虽然诡异，但在布置方面却超不出五行八卦与奇门遁甲。樱花雨阵便是依照五行八卦而设，而这片“死亡森林”的整体地势布局更是巧妙地将二者结合，统筹兼顾，堪称完美杰作。

    若是一般人误入此地，当真会困顿其间，无食无饮，最终饿死，黄土一抔，自此消失于人世。但是对于来自21世纪武学世家，通熟中华五千年博大精深文化的秋海棠而言，眼前的迷阵，不过是鼓掌中的玩物，袖手一挥，弹指可破。

    她蹲下身子，与秋小白平齐。

    秋小白定定地坐在原地，粉嫩的小脸揪成一团，眉头紧锁，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

    秋海棠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她发现，这个孩子虽然畏惧着死亡，但却和正常的五岁小孩不太一样，他没有哭闹，只是平静的接受，甚至在知道秋海棠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后，知道即将独自一人面临死亡不日的降临，也未曾有过一丝慌张。

    或许，一个五岁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但是他伤心的时候一定会哭，高兴的时候必然会笑。

    孩子的心灵，是世间最纯净的净土。

    可秋小白却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五岁小孩。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明明难过的想哭，却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直接跳跃了恐惧的环节，深仇大恨的绝望模样自己也未曾察觉。

    看到终于有些孩子气的秋小白，秋海棠忍住了笑意。她掸了掸落在身上的花瓣，靠着秋小白的左侧坐了下来，然后“唉”地一声长叹。

    秋小白微微挪了挪身子，似有些嫌弃。

    秋海棠眼底的笑意却更加浓郁，真是个傲娇又别扭的小家伙，她压低了声音，故作失意地说道：“小白，看来我们母子注定是要饿死在这里了。”说着还不忘揉了揉肚子。

    话音刚落，右侧适时地传来了一声气息绵长的“咕”声。

    秋海棠瞥过视线，看到秋小白羞得低下了脑袋，又是那幅眉头紧皱的表情。

    她强压住笑意，问道：“小白，若是能出去，最想去做什么呢？”

    秋小白终于动了动，可也只是伸手揉了揉红通通的双眼。

    周围的气氛霎时间降了下来，秋海棠发现了秋小白的伤感，连忙温声哄道：“要是能出去，娘就带小白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这一声“好不好？”，带着宠溺，有着疼爱，秋小白小小的心脏瞬间被爱涨得满满，哭意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身扑进秋海棠的怀中，终于哭出了声。

    “呜呜，娘。小白还不想死……”

    万里碧空，风和日丽，在樱花雨作为幕景的可怕的“死亡森林”里，一身湖蓝纺纱流云裙的少女耐心地哄着一个哭泣的小男孩，语气轻软，神色温柔。在小男孩看不见的背后，少女露出了释然的笑意，那一瞬间，天地间顿然失色，灿烂的阳光硬生生地被她争去了一半的光彩。

    这样，才像个孩子呢！

    “小白，相信娘能把你带出去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在秋小白抬起的眼眸中，秋海棠看到了一种光芒，叫做信任。

    秋海棠拉着秋小白在樱花雨阵内转了半柱香的时间，轻而易举地走了出去。

    阵外，草木苍翠欲滴，花叶芬芳，一派人间仙境。

    向远望去，有一座青山屹立在三百米之外。山之巅，有白云漂浮，远远看去，就好像白雪附着其上；山脚下，连亘着一片青翠，绵延直至秋海棠的脚底。

    翡翠森林当真不辱其名，林内的景色真可谓是世间难求，然而“死亡森林”的称呼也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秋海棠知道，山的脚下应该就是“万壑崖”，自己之所以看到青山绿地相连，是因为山峰距离自己的实际距离远远超过了目力所测，由于阵法复杂的构造和视域的局限，远方的一切都有可能极不真实。

    她凝神运气，将气流聚集到眼部。

    秋氏一族武学独门秘籍《凤舞春秋》中有记：“凝气于五官，可增强五感。”

    在21世纪，会武之人本就凤毛麟角，再加上有诸如望远镜之类的先进装备，秋海棠除了修炼内功心法、掌法与剑法外，并未修炼过《凤舞春秋》中的其余武艺。

    庆幸的是，秋家的授教之法全凭一个“悟”字，家族的每一个子弟，初学时必须要将《凤舞春秋》一字不漏地背下，之后依靠自己的悟性自行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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