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由得一阵狂跳,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张学良。
自从郭松龄兵变之后,李景林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生怕张家父子追究他参与兵变的责任,听说张学良来到天津,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觉。张学良和郭松龄关系莫逆,感情深厚,郭松龄兵败身亡之后,张学良伤疼良友身故,迁怒于已,对自己非常不满。
今天张学良登门之后,李景林一直小心翼翼,好在少帅也表现的很平静,对过去的事情只字未提,李景林庆幸之余,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此刻张学良突然变了脸色,李景林已经觉得大事不妙!
“我这次来天津,不仅是为了准备南口战役,主要还是为了芳公而来。”张学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接着说道:“芳公,你下野吧。”
犹如一个惊雷炸响在耳边,李景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作霖父子这就向自己动手了?!
李景林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场合发难,以至于自己措手不及。张学良为什么敢于上演这一出单刀赴会?他必定是有所依仗,天津城里都是直鲁联军,一定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
“汉卿,我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帅的意思?”李景林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如果这只是张学良从中挑拨,事情还可能挽回。
“是我的意思,更是老帅的意思。”张学良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景林,心中虽有一丝不忍,更多的却是报复的痛快。
李景林默然无语,蹒跚走到椅子跟前,颓然坐下,沉默半晌才缓缓问道:“我交出兵权可以,能不能留着直隶省长?”
“不能,只有彻底退出军政两界,大帅才能保你后半生富贵平安。”
李景林又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我的部队都交给谁?谁来接替直隶督军的位子?”
“褚玉璞。”张学良回答的干脆利落,然后又大声向门口叫道:“褚玉璞,进来!”
门扇一开,褚玉璞圆胖的身形挤进了书房,上前向着张学良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报告张军团长,我部已将督军府卫队缴械,请指示下一步命令!”
“你!……”李景林腾地站了起来,手指褚玉璞愤怒的哆嗦着。
“李军团长,您不用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褚玉璞笑嘻嘻地看着李景林,仍然非常的客气,非常的尊重:“我怕您一时冲动做下傻事,冒犯了汉卿,将来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李景林又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低头沉默不语。褚玉璞说得不错,就算张学良没有安排这招棋,他也不敢铤而走险,再次造反,有郭松龄的前车之鉴放在那里,自己其实毫无选择的余地。
“还得告诉您一声,李天宏的第七师也在保定被张宗昌缴械了,很快就会被遣散……”褚玉璞仍在絮絮叨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老上司,多年以来,李景林一直压在他的头上,对他颇多打压防范,此刻能够亲手送他垮台,实在是说不出的痛快!
听说老兄弟张宗昌也背叛了自己,李景林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沉默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汉卿,我只求你一件事,把第七师给天宏留着,他还年轻,将来还能为你卖几年命……”
张学良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褚玉璞,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虽然搞垮了李景林,但是直鲁联军仍然游离在奉系的边缘,张宗昌桀骜不驯,褚玉璞也难保不是又一个李景林,留下李天宏的第七师,正好可以互相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