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醉六淡然说道:“你我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一年来肖林兄在北疆的作为,也多有耳闻,石某人身为一介军人,有机会为国家戍边守土,不能不从。”
这番话说得很严肃,很正式,肖林大约猜出了他的决定,喜悦之下,仍有些不敢相信:“先生,您这是答应去察哈尔了?”
石醉六点头道:“石某人辛苦半生,一事无成,正当困惑之际,蒙肖林兄不弃,自会尽力而为。”
肖林大喜过望,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扶着石醉六的臂膀说道:“能得先生相助,肖林必定发愤图强,不负先生之志!”
石醉六考虑了这么长时间才做出决定,内心也经过权衡利弊,再三犹豫,反复的矛盾斗争,他之所以答应肖林,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对国民党的失望。
作为辛亥革命和护法战争的元老,石醉六对政治革命充满了热情,但国家不能从“推翻满清政府走向建设中华民国的积极方向反而是军阀割据,中国困惫于混乱的泥泞之中辗转为外侮所乘,损失不计其数”,他自认为这是他“习陆军的最凄惨的结果”,已近日多次表示“绝对不愿以国家性质的职业作为攘利争权的勾当”。
自民国建立以来,十几年来内乱不已,石醉六反省之余,认为不统一则权利分割,统一有可能导致权利专卖,所以感到建立党军的意义重大,国*共两*党相互关系与民族的利害密切相关,民族主义若为两党共同重视,民族必活必利,否则必害必死。石醉六在“思想上对社*会*主义原有深厚同情的指望”。但在中国现状上他主张明确而强化三民主义的步骤,因为三民主义不明化就很难强化,不强化则国民党不振,而党治将不是以弱致而败就以强取而亡。
北伐战争爆发之后,石醉六对其报以极大的希望,并积极投身其中,出任长沙黄埔军校校长,眼看着北伐节节胜利,正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国民党却逐渐偏离了联俄联共的轨道,自整理党务案,到四一二事变,七一五事变,分党清共,宁汉合流,此时的北伐,已经演变成了国民党新军阀取代北洋旧军阀的战争,从革命战争蜕化为军阀混战,中国离宪政越来越远,这样的现实,为石醉六难以接受。
石醉六顿了一下,突然说道:“肖林兄,我可以去张家口,不过你得答应一个条件,我不担任军中任何实际职务。”
“可以,可以,能够经常向先生请教,我就心满意足了。”肖林满口地答应下来,别说这个条件,哪怕石醉六要星星,他也会搬个梯子上房去摘,石醉六的名气太大,又和奉系没什么来往,四十五师还真没有合适的职位安排,只要把他带到张家口就好,时间会改变一切,随着将来形势的发展,石醉六也不会甘于一直坐在板凳上。
石醉六点点头,终于确定下来:“好,那就一言为定。”
马日事变祸及长沙黄埔分校,让石醉六心灰意冷,二十余名青年学生死于枪口之下,已令他心生去意,正在彷徨之际,肖林却突然抛出了橄榄枝。
上次见面的时候,肖林还只是兴隆的一名县长,虽然把一县之地治理的气象不凡,但格局还是太小,石醉六也没有在意,不料分手之后,肖林北上察哈尔,竟然不惧苏俄强大的武力,一度收复达里冈爱区域,引起了石醉六极大的关注。
百余年来,中国在列强的压迫下节节退让,签署了无数丧权辱国的条约,民国初建,虽有徐树铮收复外蒙的惊艳之举,但很快又被迫丢掉,肖林敢于挑战强大的苏俄,正好燃起了石醉六心中埋藏的血性,对他的举动颇为赞赏,评价很高。
答应肖林去察哈尔,与其说是石醉六的选择,不如说是无奈之下的逃避,宁愿戍守北国边疆,不忍看华夏大地军阀混战。
肖林最初的忐忑和兴奋过去后,骤然放松,对石醉六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请先生尽快准备,咱们过几天就离开长沙……对了,这里局势不稳,把王铁胆他们也带走吧。”
黄埔军校学制一般都不长,长沙分校都是一年毕业,王铁胆等人来这里快到一年的时间,该学的东西都学得差不多了,现在长沙黄埔军校正在漩涡中心,肖林当即作出决定,没必要非得拿那张毕业证,直接把人都领回四十五师。
四十五师正缺军官干部,在长沙黄埔的这三十几名兴隆学员都是宝贝疙瘩,肖林正准备重用,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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