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顶。半山腰上,山炮营的士兵们扛着分解的山炮,正在向上攀爬。把山炮架在大青山上,也能弥补射程的不足,直接射击兴和县城。
电话刚刚接通,随即“叮铃铃”响起,通信兵拿起话筒喂了两声,然后转身四下找了找,看到曲南杰身上佩着上校军衔,就向他喊道:“您是曲团长吗?有电话找。”
曲南杰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微微有些失真,但还能听出是谁:“喂,我是肖林,即将对兴和县城发起炮击,请一团和教导大队按照预定计划向敌接近,准备进攻。”
“是!”
曲南杰回答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刚刚放下话筒,身后传来一阵大炮的怒吼,榴弹炮营再次开火!120毫米榴弹炮射程较远,不用移动位置,就能直接打到晋绥军的阵地。
远处晋绥军的阵地上腾起片片火光,曲南杰顾不上观察炮击效果,对着李登洲招手道:“登洲,部队马上得下山,肖师长命令咱们逼上去,准备攻击兴和县城!”
留下少量部队据守山顶阵地,一团和教导大队的主力翻过大青山,向着山坡下的兴和县城冲去。
。。。。。。
晋绥军的阵地上炮声隆隆,丰玉玺的指挥部就像一艘风暴中的小船,颠簸震动,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咣”的一声,顶棚上立刻落下了一片沙土,哗啦啦落在桌上、椅子上和众人的肩膀上。
满头满肩的沙土,丰玉玺不管不顾,站在观察孔前,举着望远镜向大青山方向看去。
“李副官,张团长的反击部队出击了吗?”周围都是连天的炮火,视线被阻挡,看不清楚战场的情况,丰玉玺在望远镜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刚刚组织的反击部队。
大青山是兴和的钥匙,失守之后,兴和的陷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因此虽在炮击之中,丰玉玺还是派出手下最为勇悍的张团长,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反攻大青山。
李副官伸手帮他拂去肩膀上的沙土,无奈地解释道:“军座,现在炮火这么猛,弟兄们冲不出去呀!”
全国的各家军阀之中,只有奉系才这么阔,把炮弹打得像下冰雹一般。晋绥军的士兵虽然不是头次上战场,却没体验过120毫米榴弹炮的威力,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都有些心理障碍。
“混账,敌人的炮弹也没长眼睛,只要冲出去就没事了,命令张团长立刻出击,否则全体枪毙!”丰玉玺勃然大怒,战局危急时刻,那容三心二意,现在就是该拼命的时候了。
“是!”李副官转身跑了出去。
又一颗炮弹落在不远处,随着一声巨响,一股爆炸的冲击波涌了过来,丰玉玺几乎站立不住,踉跄两下连忙扶住立柱,皱眉屏气忍耐着,直到那股冲击波过去,才长出一口气。
“肖林,肖林!直他娘!”
丰玉玺憋闷得厉害,愤愤骂了两声,肖林这家伙实在太狡猾,把自己骗得好苦。没想到,柴沟堡遭袭也是一记虚招,兴和才是敌人的真正目标!这一点不难判断,敌人调集了这么多大口径重炮对付兴和,其战略意图已经全明白了。
虽然仍在努力寻机反击,丰玉玺心底却隐隐感觉到,兴和已经凶多吉少,很难守住了,这一仗败得如此不堪,到底输在哪里呢?
关键还是过于轻视四十五师,不了解敌人的实力,只凭想当然的推断就做出战场决定,从而一步步踏入了敌人的陷阱,所谓骄兵必败,古人诚不我欺!
感慨之中,炮击终于结束,丰玉玺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大青山方向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顶飘扬的北洋五色旗,大青山果然已经失守。
突然之间,山顶上冲下一片灰色的身影,是四十五师的敌人,敌人正在向兴和逼近!转过望远镜,张团长带着几百名敢死队员向大青山冲去。
眼看这两支人马将要遭遇,丰玉玺迟疑片刻,咬了咬牙说道:“李副官,命令炮营,立刻开炮轰击大青山敌军!”
李副官一惊:“军座,不能开炮啊!敌人的榴弹炮射程这么远,炮营一旦暴露,就成了活靶子啦!”
敌人的榴弹炮藏在大青山后面,仗着射程优势打得晋绥军毫无还手之力,刚才虽被猛烈炮击,丰玉玺的宝贝炮营却一直没有还击。不是不想还击,是实在够不着敌人,也搞不清敌人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
“不要多说了,立刻开炮!”丰玉玺面无表情,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腮帮子上暴起两道高高的青筋。